“不用了，謝了。”李向前擺擺手，繼續低著頭盯著地板，思緒卻飄得很遠。他想起剛才劉玉蘭站在自己麵前的模樣，那熟悉的眉眼和語氣，讓他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可隨後，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王翠花的身影，她在廚房忙碌時的背影，孩子們乖巧地喊他“爹”的聲音，都讓他的心像被石頭壓住了一樣沉重。
“向前啊，有時候人心裡裝的事太多，反而想不明白。”老程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你要是真有啥事，跟我說說，興許我這老骨頭能幫上點忙。”
李向前抬起頭，看著老程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眼神裡透著一絲猶豫。他知道老程是個熱心人，但眼下這些事，他又能跟誰說呢？劉玉蘭的出現讓他心裡起了波瀾，可他很清楚，這種波瀾不能表露出來，甚至連王翠花都不能知道。
“算了，沒啥事，就是自己心裡有點亂，緩緩就好了。”李向前歎了口氣，勉強笑了笑，“不麻煩你了，老程。”
老程點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他從櫃台後拿出一本舊書遞給李向前“你要是真沒事乾，就看看這個吧，消磨點時間。你以前不是也挺喜歡看書的嗎？”
李向前接過書，卻沒翻開，隻是捧在手裡發呆。他心裡清楚，自己喜歡看書的那段日子，早已經隨著生活的重壓而遠去。他現在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泥沼裡掙紮，哪還有心情去沉浸在書裡的世界？
店裡一時間安靜下來，隻有牆角掛鐘的“嘀嗒”聲在緩慢地跳動。李向前坐了很久，最終還是站起身，把書放回櫃台“謝了老程，我得回家了，家裡還有一堆事呢。”
“行吧，回去吧，彆總一個人憋著，有事來找我聊聊。”老程點點頭，目送他走出店門。
李向前回到家時，天色已經開始擦黑，院子裡灑滿了柔和的黃昏光。他推開院門，腳步放得很輕，但一陣涼風從衣領灌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發現手心竟然濕漉漉的。他一愣，隨即發現後背也貼滿了冷汗，薄薄的衣料濕得黏在皮膚上。
他眉頭皺了起來，抬頭望了望天，心裡莫名發緊“這大晚上的，我怎麼出這麼多汗？難不成病了？”可轉念一想，他最近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隻是心情煩躁得很，可能是因為這一整天的瑣事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低頭檢查了一下衣服，見到濕得明顯的地方，心裡不由得湧起一絲說不出的彆扭。他的手懸在半空，想抹一把後背的汗，卻又縮了回來，覺得無濟於事。於是他快步進了屋，想換一身乾淨的衣服。
一進門，王翠花正坐在炕邊搓衣服，聽見腳步聲便抬起頭，隨口問“回來了？今天怎麼又回來這麼晚？”
李向前沒直接回答，而是徑直走到自己的衣櫃前翻找乾淨衣服。王翠花見他神色不對，皺眉問道“咋的了？這身衣服濕成這樣？你乾啥去了？”
“沒事，可能是路上風大，出了點汗。”李向前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聲音低沉，沒什麼力氣。
“路上風大能出汗？”王翠花顯然不信，放下手中的衣服，站起身走過來看了他一眼，“你彆又是跟誰慪氣了吧？我看你這兩天就不對勁，什麼事都藏在心裡。”
“我說沒事就沒事。”李向前語氣裡多了幾分急躁，他低頭翻衣服的手停了一下，轉身看著王翠花，“你彆老問了，我換身衣服就好。”
王翠花看著他，眉頭皺得更緊了，但終究沒再說什麼，隻是轉身回到搓衣盆前繼續忙活。李向前脫下濕衣服，換上了一件乾淨的，雖然身體感覺舒服了點，但那種隱隱的煩躁和不安卻始終沒有散去。
他走到廚房，端了一瓢冷水喝了幾口，又往臉上潑了些水，試圖讓自己清醒點。可腦子裡卻不斷回放著下午在老程店裡時的那種壓抑感，甚至劉玉蘭的那張臉也不停地在腦海裡浮現。
“真是見鬼了。”他低聲罵了一句，握緊了手裡的瓢，手心又是一片黏膩。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生活像是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漩渦，所有的事情都在糾纏著他，讓他無處可逃。
晚上吃飯的時候，王翠花幾次開口想問他什麼，但都被他簡單的“沒事”“你吃你的”堵了回去。飯桌上的氣氛壓抑得讓孩子們也察覺到了異常，小兒子甚至連平時最愛吃的鹵蛋都沒吃幾口。
吃完飯，李向前主動攬下了刷碗的活兒。他想讓自己忙點，起碼能暫時把腦子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走。可當他一個人站在廚房裡，聽著水聲衝刷著碗碟的清脆聲響時，那種莫名的緊張感又悄悄爬上心頭。
“向前啊，怎麼這麼魂不守舍的？”他自言自語，想給自己打打氣，但聲音落在空蕩的廚房裡，顯得格外無力。他忽然意識到，這樣的狀態不可能持續下去，若是長久下去，恐怕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難受，整個家都要跟著受影響。
“要不明天找個機會，跟翠花說說？”他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又立刻否定了。王翠花是個明事理的女人，但她並不擅長安慰人，尤其是涉及他過去的那些事。即便他說了，也許隻會讓她徒增煩惱。
這一夜，李向前輾轉難眠，閉上眼睛的時候滿腦子是過去的影子和當下的焦慮。直到窗外天色漸亮，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李向前站在門口許久，猶豫著是否該進去。院子裡安靜得出奇，隻有幾隻麻雀在低矮的樹枝上跳躍。天色已經完全明亮，空氣中帶著些許潮濕的涼意。他深吸一口氣，踏步進了院子，感覺腳步越來越沉重，心裡卻不知怎麼的，湧起一股說不清楚的壓迫感。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徑直走向了許大茂家。許大茂是李向前的朋友，兩人交情不錯，算是那種無話不談的朋友。許大茂的性格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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