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鳶出了京裡大院,提著琴箱回到薑家。
自從上了小學,她每年寒暑假都會用一半時間,去溫家學琴。
溫家夫婦平時不全在家中。
大多時候全國各地的跑。
等到寒暑假最後一個月,便坐飛機飛往世界各地,應邀參加各種演奏會。
柏鳶琴技日益精進。
吳舒婕自己雖然是名氣在外的小提琴演奏家,但如果作為真正傳授技藝的老師,始終還是差了點火候。
小提琴本就比一般的樂器難上手,更難精通。
學琴三年還在鋸木頭才是業界常態。
有人練琴七年勉強入門,有人學琴十年尚不得誌。
柏鳶天賦極佳。
雖然初學時比不上那些從母親肚子裡就聽著胎教音樂長大的、真正的鬼才。
但也早已趕超大多數人,躍身擠進最尖端的那一小波人中。
隻是有時候,天賦並不能決定一切。
在這個圈子裡,隻有那些出生在音樂世家、每時每刻耳邊灌入優美樂章、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真正認真刻苦、勤於練習,且天賦異稟的人才能站在最頂尖的位置。
天賦決定一個人的起點多高,但努力才是拉開兩者差距的根本因素。
如果放在平平無奇的人堆裡,柏鳶固然是首屈一指的小提琴天才。
但真正放在才華橫溢、天資卓越、又刻苦上進的天才堆裡。
大家的初始點相同。
與生俱來的那點天賦,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
現實很殘酷,也很公平。
若是僅靠每天兩個小時的基本功練習,就能輕鬆將其他人踩在腳下。
那彆人一天十二個小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風雨無阻的辛苦付出又算得上什麼呢?
柏鳶知道這點,所以也不強求。
她固然可以像其他人一樣,隻一門心思鑽研琴技,憑借出色的學習能力,以極快的速度達到頂峰。
可若是將全部時間精力積壓在一起,隻為達成一件事情,又未免太過無趣。
小提琴對她來說從來不是首選,甚至連興趣愛好都算不上。
她隻是覺得有難度,有挑戰,才放棄更容易上手的鋼琴,拿起琴弓,一練就是七年。
如果當初有比小提琴還要困難的樂器,她極有可能會做另外一種選擇。
吳舒婕是愛才之人,看她浪費天賦,著實覺得有點可惜。
她也知道柏鳶比起琴藝中的情感流露,更在意是超高的技巧。
隻可惜自己教學能力有限,沒辦法繼續滿足她的求學欲。
於是便在這個暑假練琴結束後,建議柏鳶去溫以徹在的京裡國際音樂學院初中部進修。
希望可以借這樣一個充滿音樂交流氛圍的環境,稍微改變柏鳶對於音樂的看法和態度。
柏鳶出於禮貌沒有直接拒絕,隻說考慮一下。
吳舒婕便讓溫以徹帶著柏鳶,上門拜訪了自己的恩師杜秋雲。
杜秋雲已經六十多歲,雖然滿頭白發,卻不顯蒼老,有一種常年傾浸藝術之人獨有的優雅知性。
柏鳶在吳舒婕的悉心教導下基本功紮實,隻是情感方麵略有欠缺。
饒是見慣了各種天資卓越的苗子,杜秋雲在聽完柏鳶的演奏後,也覺得她是塊美玉,若不精心雕琢,放在一旁蒙塵著實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