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看到裴縉這副明顯過激的反應和如臨大敵的模樣後。
柏鳶看向他的視線中,重新帶了點兒審視的意味。
如此一來,裴縉便能明顯地感覺到柏鳶的目光,先後在自己的額頭、臉上和唇上停留片刻。
明明對方並未再對自己做出什麼多餘的動作。
但裴縉卻愣是有種對方什麼都做了的錯覺。
隨著柏鳶視線的移動,裴縉內心的羞恥感也越發強烈。
這種時刻緊繃的狀態,促使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看什麼!還看!!!不準看!!!”
像是要為自己的立場正名一般。
裴縉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裡染上了嗲恩人色厲內荏的敵意。
就跟小狗要咬人的前奏似的。
柏鳶耳邊仿佛都能聽見他喉嚨裡發出的嗚嗚聲。
你要說有攻擊性吧……
確實有。
博美跳腳。
怎麼還不能讓人叫喚兩聲了。
不叫喚它乾啥啊!
事已至此,柏鳶要是再看不出點兒什麼名堂,她那雙眼睛就算白長了。
這麼想著,她又將視線移到對方湛藍色的眼睛上。
在與裴縉視線相交的同時,柏鳶微微眯了一下好看的眼睛。
這一刻,裴縉甚至有種自己已經被她完完全全看穿,所有秘密都曝光在她眼前的錯覺。
接著,他看見柏鳶向上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
在安靜到能聽見自己劇烈停跳聲的車廂裡,發出了一聲輕蔑且帶著嘲笑的
“嗬。”
就這???
還敢在她麵前裝大頭蒜。
同時,裴縉的反應也讓柏鳶再一次清楚地認識到,裴縉和秦令征兩人之間的不同之處。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如果換成是秦令征,在得到她的誇獎後,肯定會用那雙黑漆漆濕漉漉的小狗眼睛,聚精會神地緊緊盯著自己看個不停。
特彆是在被她獎勵似的拍拍臉和腦袋之後。
自己還會被對方得寸進尺地抓著手,邊摸邊小狗似的一頓狂蹭。
恨不得直接焊在臉上。
什麼時候她的耐心消失,在幾次倒數計時後,直接照著他的臉使勁兒掐上一把,什麼時候才能灰溜溜地把手鬆開。
就這,還得一邊捂著臉,一邊裝出一副可憐兮兮地模樣看著自己,試圖以此博得同情。
嘴上說著抱怨和討饒的話,但眼底的凝視和濃烈卻絲毫不會因此減退分毫。
兩人一個平時看著挺乖,實則抓住一切可以蹬鼻子上臉的的機會,在自己底線的邊緣反複橫跳試探。
一個是叫喚得挺厲害,乍一看也確實挺像這麼回事。
但真要有點兒什麼,就跟紙糊的老虎似的打起了退堂鼓,躲得比誰都快不說,就隻會雷聲大雨點小的虛張聲勢。
前者是勾勾手就搖著尾巴往自己身上撲的熱情小狗。
後者,則是一摸就躲,但你要真一點兒都不關注他,他還總想引起你注意的彆扭貓貓。
差彆確實挺大的。
柏鳶試探過後,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並得出結論,便收回視線。
繼續專注於此次行程上。
不再將多餘的注意力分心給裴縉。
她來時坐了這麼長時間的飛機。
也確實感到有些疲憊。
想著等會兒還要見裴母,邊借著趕路的空檔,在車上稍作休息,調整自己的狀態。
反正經過剛才這麼一鬨,裴縉也肯定不會像秦令征那樣,再隨拜年打擾自己了。
事實也確實如柏鳶所料。
裴縉被柏鳶嘲笑了這麼一下。
頓覺一股細細密密的麻痹感,順著自己的尾椎骨,一路攀升到了自己的脖子後邊兒,直衝天靈蓋。
接著,這聲輕笑就跟驚雷似的,在他耳畔轟得一聲炸開。
也讓他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在柏鳶麵前,究竟暴露了什麼不可告人秘密。
尤其再想起自己幾分鐘前,還接著‘閱曆豐富’一說,在她麵前耀武揚威時的樣子。
再被無情戳穿後,就有多讓他感到社死。
裝沒裝好,被當中拆了抬。
裴縉恨不得降下車窗,當場表演一段跳車而逃。
也好在柏鳶到底給他留了點兒麵子,沒有把事情做得太絕,也並未借題發揮,或是過多拿這件事請來取笑自己。
在對方移開視線,不再聚焦於自己身上後。
裴縉終於能從這種緊繃的超高負狀態中得到一絲喘息。
經過這麼一遭,他也知道自己在柏鳶這裡討不到什麼言語上的風頭和好處。
更在與柏鳶分彆兩個多月後的今天,再一次回想起來,兩人每次對上時,社死的總是自己這件事情。
頓覺更加鬱悶了。
原本在柏鳶回來之前,裴縉還為著對方掛自己電話的事情耿耿於懷。
也曾提前做了許多安排和打算,提前演練過不少次,勢要找回他裴家大少爺的場子。
哪知道,現在被柏鳶這麼一摸,所有的心思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之後的行程裡,裴縉也因此老實了下來。
不再糾纏著柏鳶,非要讓她說出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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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重新把墨鏡戴在臉上擺正,將頭扭向車窗外,抬起一隻手撐著下巴,假裝漠不關心地看風景。
耳邊卻還反複回蕩著柏鳶誇獎的那兩句「真有禮貌」和「真乖」。
直到轎車駛下主乾道,隨著街邊景象的越發熟悉,開進自家院子裡,停在門前。
等家裡的傭人及時走過來為兩人拉開車門,裴縉從車上下來,臉上捂出的顏色都還沒褪乾淨。
也幸好臉上戴的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睛,擋去了大半的表情。
才能又強撐出裴大少爺往日的氣派。
柏鳶動身來海啟之前,裴縉就已經提前跟柏鳶約好,應裴母的要求,邀請她來家中做客。
因此,柏鳶便提前準備了一套羊脂玉的茶具作為見禮帶上飛機。
在出機場後,隨自己的行李,一同塞進了轎車的後備箱中。
這會兒便從裡麵拿了出來,準備親手送給裴母,以作問候。
然而等他們進門之後,才發現家裡隻有平時負責照顧裴縉的傭人,裴母本人卻並未在家中。
見狀,裴縉還有點兒不高興,站在原地雙手插著兜,表情不爽地問道
“我媽她人呢?不是說要給柏鳶接風洗塵嗎?人我接來了,她人哪去了?”
裴家的傭人知道裴縉的大少爺脾氣,立刻上前解釋
“夫人原本已經往回走了,可走到一半又被一通電話叫了回去,現在正在公司開會,最快也得再過一個小時才能結束。”
雖然裴母早就說過要親自款待柏鳶。
但作為掌管偌大裴氏的掌權人,時間總是無比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