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季仙客的心中生出這念頭。
他搞不清,為何自己已經漸漸信任之人,會突然將他推向敵人。
他一輩子沒信過彆人,為什麼好不容易相信了一次,卻遭到背叛!
“殺!”血刃宗弟子們毫不猶豫的發起衝鋒。
兩名法軀,十名銘魂,亦緊隨著季宗主。
可血刃宗其他人,不識那後發先至於大頭和尚的俊美之人是誰。
季仙客如何不識?
雌雄莫辨的外貌,永遠披散的及腰長發,袒胸露乳的貂皮大衣。
還有那種帶著玩味笑意,與眼中偶爾綻放的瘋狂!
一群法軀、銘魂,外加幾百鍛胚,也敢朝著北虜霜龍關大帥發起衝鋒……
這和一群手持小口徑武器的步兵,向重裝坦克發起衝鋒又有何異?
恍惚間,季仙客看到對手手中的長槊,化為了一柄巨大血肉堆砌而出的凶器。
那猙獰的巨眼,那粘膩的肉山,那肉山之上無數痛苦哀嚎的臉,那數不勝數瘋長而出的詭異骨臂!
【肉山】巨槊沉重,卻被師吞齊輕飄飄橫掃!
揮動間帶起又悶又渾的爆裂動靜,其上無數痛苦癲狂麵龐發出的狂笑與哀嚎,被高速帶動擦著風,如鳴笛響箭。
血肉槊鋒看起來軟綿綿,卻鋒銳無比,橫掃之下,腰斬大片敵人。
斷離的軀體又被那無數條骸骨胳臂糾纏,被那無數張臉啃食,被蠻不講理的塞入【肉山】之內!
血肉槊杆渾似炮管,又粘又膩,所過之處驟然生出大量血肉觸手,似一張驟撒的巨網,糾纏住大量武者,又將他們拉向【肉山】。
繼而被那數不勝數的骸骨之手攀附,再難掙脫!
師吞齊隻出了一擊。
一擊,橫掃千軍!如高效的捕蠅棒!
如他所說,他之前在修羅宗山下,獨撼護宗大陣那是用了硬本事的,是認真的。
可他也的確沒想過要傷人,否則就以修羅、邪刀那些武者,在算上莫名出現又低調消失的十名法軀後期武者,是真不夠師大帥殺的!
那是看在自己與修羅宗的關係上,也是給蘇瑾麵子,才沒有傷人。
師大帥的溫柔,大部分都給了蘇瑾啊!
畢竟,本是要拿去做鼎爐的東西,還是彆撕破臉來的好。
師大帥也希望自己的第一次,能恩愛些比較好……
……
一擊製敵,師吞齊持【肉山】,鋒指夜空!
血肉、骨手、哀嚎的臉。
殘肢、斷臂、將死的人。
此刻的【肉山】,似一棵巨大猩紅的聖誕樹,上麵掛滿了禮物。
鍛胚、銘魂武者已經被吞完了,還剩腿腳、手臂在外,若有若無抽搐著。
三名法軀與季仙客,大半身軀也被【肉山】吞噬,卻依舊努力的反抗著。
如落入蛛網垂死掙紮的果蠅。
卻又一個個痛苦的翻著白眼,麵龐發出電擊般的抽搐。
那表情,像極了被活抽腦髓的可憐蟲。
這一切發生於刹那。
季仙客都來不及反應,已然高懸天空,好多雙枯骨之手攀著他的麵龐,唯露一線,讓他看清了下方的情況。
“耿心裂……這個王八蛋逃……逃了……”
“他發起衝鋒軍令時……就……逃了……”
“他為什麼要將我朝前推……一起……一起逃……不好麼?!”
“他為何要這樣對……”這一聲對自己遭受背叛與出賣的不甘呢喃,“我”字不曾出口。
許是在巨大的痛苦之下,許是他此刻的心境與師吞齊對大齊的恨有那麼一絲相似。
這數百血刃宗慘死之人,哪個不是被耿心裂如狗一般拋棄的?
這怨恨,對【肉山】似乎有著莫名滋補之力。
繼而,給予了這些將死者某種奇妙回饋。
季仙客在將死之時,突的,清醒了。
‘他……不就是這樣的人麼?我怎會……覺得自己被他出賣了?’
季仙客麵露苦笑,他此刻完全恢複正常了,由靈藏強者種下的恐怖心種於此刻失效,許多事情,便也瞬間想清了。
“【道胎魔心劍主】麼……原來那‘魔心’二字是這個意思……
怪……怪不得血刃宗的這項傳承一直最為神秘,其功效神威不曾透露出過半點……怪不得!!!”
這般玩弄人心的恐怖威能,無論是誰繼承了,都不會透露給任何人知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