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眼下隻是名義上統轄三十四縣,實際上連一處縣城都還沒築起來。
區域的劃分更還是按之前邊地每百裡一隔設一要塞或是築一城,由都尉統領千人駐守。
李信目前能巡視的地方最多十幾處。
黃品想要將簡書送到巡視各處的李信手中其實很容易。
之所以送到九原縣,就是故意為之。
後世職場上有句話叫領導最大的威脅來自於最得力的下屬。
不管到什麼時候功高震主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以李信的身份地位以及人品,固然不會在意這個,更不會將他視為威脅。
可李信這樣的領導能有幾個。
而且揚名揚得也出乎預料的快,在政哥那都掛了號。
凡事他還那麼鋒芒畢露,還把主功都落在自己手裡,並不是什麼好事。
不然換了旁人過來,絕對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畢竟啥事他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還要領導做什麼。
即便日後李信還駐守九原,也會因他平日裡太過有主意,在應對各地揭竿而起時被有所懷疑。
黃品能感受到李信對他的喜愛,更能感受到出自真心的對他照拂。
尤其是有關騎兵的戰法,與其說是交換,不如說是李信在對他進行練兵、行軍、紮營、以及與敵軍交手後出現的各種突然狀況等等情況的傳授。
這與書本上的兵法與大道理不同,很多都是不起眼,可一旦疏忽就有可能受到致命威脅的瑣碎小事。
而這些寶貴的經驗才是最貴重的,注重這些瑣碎小事也才是將門的真正傳承。
黃品不想日後因為誤會而傷了兩人之間的情分。
而解決的辦法自然就是時常故意漏下小把柄,始終給人一種可掌控的感覺。
李信不知道黃品所想,也沒感覺出黃品使出的手段。
而且就算是有所察覺,李信也沒工夫去琢磨。
因為在黃品遞給他一摞比木牘和竹片既薄上許多又能相折,起名叫做紙的書寫物件時,還連帶著告訴他紙的另一個用途。
黃品居然讓他用這種利國利學的重器去擦屁股!
這簡直是對紙的褻瀆!
往常一車的簡書,若是書寫在紙上恐怕也就幾個巴掌大,一個巴掌後就能夠用。
翻看書籍將不再那麼麻煩,攜帶到各處更是方便了不知多少。
甚至是各地官府的上計改用為紙,更是不知省了多少人力物力。
今後各家所學也都能更好的傳揚與傳承,教授與學習的也更為容易。
黃品居然告訴他用來擦屁股也好用,更可恨的是為了擦得利索些,還特意弄了細膩的褶皺出來。
如果傳到鹹陽的那些博士耳中,李信覺得黃品能被這些人給活活打死。
而這還不算完。
黃品還做了些夾著煸乾肉泥的麵餅給他。
原來牛肉除了醃製或是製醬,這樣吃也能存放的時間久。
味道上也比前兩者全都要強上許多。
最主要的是攜帶起來極為輕便,以後若是遇到需要長途奔襲的戰事,可以放心大膽的驅入,不必再琢磨著怎麼驅趕牛羊或是如何攜帶肉食。
不過李信並沒能深琢磨下去,因為緊接著就被黃品領入山中。
到了極為隱秘的一處冶鐵之地,看著眼前一切的李信直接麻木了。
泛著幽光的長刀,光看刃口就能看出是上好的鐵料鍛打而出。
幾套全都用精鐵片製成的甲胄,在陽光的折射下,亮晃晃到刺眼。
還有碼放整齊的精鐵錠,看上去至少有萬斤。
如果全都鍛打出來,那就是五千把又鋒利又有韌性的精刀。
他上一次在山洞時看到鐵水流淌而出,覺得已經夠驚人。
可這才過去多久,居然就冶出了這麼多精鐵。
他雖然不懂鍛鐵,可也知道農具之鐵好得,而刀劍的精鐵難鍛。
但這些在安登,更準確一些該是在黃品麵前好似都是舉手之勞一樣。
這是血肉之軀的常人能做到的?
為什麼法子都在他心裡裝著,旁人卻想不出一個。
黃品到底是人還是……
想到這,已經被黃品接二連三帶來驚喜弄得麻木了的李信,身體猛得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