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品十分清楚政哥問得不是怎麼去與月氏國相處。
而是詢問要不要開打,或者是眼下是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不然真想與月氏國和平建交,中間隻隔著巴掌大的西戎,早就互通往來了。
也不必在北部陳兵三十萬,也不必急著修築鹹陽直通九原的馳道。
前邊的政事殿裡更不必商量了大半天還留了人手繼續議事。
而且議事的內容,他都懷疑很有可能不是商討怎麼對待月氏國,而是在計算著打過去需要多少物資。
不過估摸計算的結果應該不是很樂觀。
打算采取類似開拓團的手段,將蟄伏的六國餘孽引到九原,再從九原引導向月氏國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政哥急迫的詢問他,希望他能有些什麼奇謀,也是另一個佐證。
但顯然政哥太高看了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他沒有無中生有的本事,變不出拿下河西走廊所需的物資。
如果硬咬牙砸鍋賣鐵的打過去,河西倒是也能拿得下。
問題是後續治理恐怕跟不上,逃亡的月氏人更有可能與匈奴聯合起來。
從而使整個北境都將不得安寧。
而大秦也已經進入倒計時,很有可能會提前引爆各地的反叛。
“你也認為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黃品的遲疑讓嬴政略微有些失望,似是詢問似是自言自語了一句,再次踱步道:“南疆經過幾年的征戰已經安穩。
北疆的匈奴去歲又受到重創,至少幾年不敢南下襲擾。
更有你改製的利農之物,今歲國力將更盛。
不趁著這個時機有所謀劃,待匈奴緩過來恐怕更難對月氏有所謀劃。”
折返回黃品的身前,嬴政皺起眉頭道:“月氏國的王親世係以及口眾兵數是你推測而出。
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更是出自你口。
朕不信你沒有謀劃月氏之意。
如此遲疑可是你的謀劃難言?或是手段過於酷烈?
若是這樣,你隻管直言。
隻要利國於安,利民於穩,朕不怕背負暴虐之名。
朕更不屑於將惡名推給獻策之人。”
政哥這番話讓黃品徹底有些動容。
首先這話不管是真是假,卻沒有哪一個帝王能輕易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其次通過將近一年來對大秦的了解,以及政哥對待有功之臣的態度上,黃品也相信這並不是假話。
而有關月氏國的事,雖然是主因是塔米稚與兩千多月氏人落在了大秦手裡。
可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給出的地圖與推斷。
若是隻顧著他自己的那點小九九,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份動容,黃品更不讚同直接發兵,而是打算再無保留的全方位剖析。
“小臣的遲疑,並非是因為謀取河西之地手段過於酷烈。
而是利弊得失說起來過於話長,一時間不知該從哪說起。”
打開麵盆看了看,見麵團還沒醒好,黃品邊整理思路,邊繼續開口道:“河西之地對大秦固然重要,但在小臣看來還不是謀取的最好時機。
九原的戰事雖然順利,但南疆的戰事則是用了幾年。
國力消耗的太甚,與邊地輸送輜重相對應的郡地也過於苦。
而這兩年才剛剛將賦稅減輕了些。
再開一場戰事,勢必又要讓剛剛鬆口氣的黔首們再次壓得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