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與左軍出征時一樣突遭提早降雪,並且因大山的緣故,處於冷熱交替之處。
而與卑移山以西不同的是,提早的降雪隻是拉開了序幕。
到了歲首孟冬之月的下旬,已經接連下了五場雪。
好在各處的縣城都已經修築起來,黔首們也大多蓋起了屋舍。
再有烏炭可用於取暖,不管是住進屋舍的,還是留在營盤的,熬過這個冬天並不算一件難事。
不過九原的人力有限,且各縣既無什麼急事,又相對極為安穩。
不好對黔首發徭役,也沒必要發徭役進行各縣間的道路進行積雪的清掃。
隻需保證直道的各傳舍間走得順暢就可以。
這使得吳廣帶領著的陽夏幾氏近兩千幾的族人在順著直道踏過大河後,離了直道之下趕起路來極為吃力。
畢竟陽夏幾乎很少下大雪,更沒有這樣密集的雪情。
好在路雖難走些,但相隔幾十裡便是一縣。
各縣官吏或是軍卒見都是從黃品老家陽夏來的全都格外照顧。
取暖與吃食上都給了很大的助力。
吳廣等人除了費些腳力,並沒遭太大的罪。
而一路上的禮遇,更是讓陽夏的青壯無不歡欣鼓舞。
在他們樸素的認知中,黃品在九原越是被尊崇,他們今後的日子便會過得越好。
一眾青壯趕起路來不但不感覺疲憊,反而愈發的有力。
即便是照顧家眷,也在第六日臨近傍晚時入了安登縣的縣境。
不過趕上的這個天色卻讓原本同樣高興的吳廣有些犯難。
冬日裡太陽落得早,可以說傍晚的光景轉瞬即逝,沒多大會兒功夫就要天黑。
再繼續趕路,不但比白日更難走也容易讓家眷凍著。
可就此停下又隻差二三十裡路,多在野外待上一晚沒什麼必要。
目光望了望身後行進的隊伍,吳廣琢磨了一下打算詢問詢問領路的更卒。
畢竟人家對這裡最為熟悉,是繼續趕路還是停下聽人家的沒錯。
叫上其他幾氏的嶺頭小子加緊向前趕了趕。
吳廣剛想開口詢問,突然看到遠處的對麵疾馳來了一隊人馬。
以往吳廣都是負責材官的官吏與操練,大隊的騎士是第一次見到。
由於對騎士經驗的欠缺,來了多少數目他不好估算。
隻感覺沉重的馬蹄聲,以及時不時響起的馬鳴與帶起的揚雪顯得馬隊氣勢極為駭人。
仿佛騎士是鋪天蓋地般的奔馳而來,根本看不清個數,讓人無比心悸。
不過吳廣很快便從驚愕的狀態中擺脫出來,並且眼中閃動起明亮地精芒。
大丈夫就當躍馬揚威,況且來九原就是為了博取軍功。
隨隨便便就能如此多的騎士出現,假以時日他必是其中之一。
旁人能得的,他吳廣不比人差,財帛勳爵同樣能得。
“與郡尉是同族鄉裡,你們真是好福氣。”
帶路的一名臨縣更卒看到越來越近的馬隊先是豔羨的感慨一句,隨後對著吳廣等人一揮手,“快拾掇拾掇身上,是夫人帶人接你們來了。”
吳廣猛得被打斷思緒,起初還沒回過味,待嶺路的更卒替他們拍打身上的積雪,才反應過來,趕忙開口確定道:“這位袍澤可說的是安登君的細君郿亭夫人?”
“這還用說,在九原能被稱夫人的就這麼一位。”
帶路的更卒應了一聲,咂咂嘴繼續道:“能讓夫人親迎這麼遠的,你們這是頭一份。
日後你們可萬萬不要負了安登君與夫人的鄉情。
真若是給丟了顏麵,今後你們在九原保準混不下去。”
“謝過提點,不過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
我們陽夏過來的除了用命還是用命。
豈能給安登君與夫人丟了顏麵。”
眼中目光愈發興奮的吳廣笑吟吟的應了一聲,不再拾掇身上的衣袍,趕緊對幾氏的領頭人揮舞了一下手臂,立刻邁步趟著積雪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