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吃過飯,結了賬,繼續沿著集市閒逛,行至生肉攤前的時候,二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隻見生肉攤子上擺放著一大塊豬肉,瘦肉顏色鮮紅,宛如紅寶石般誘人;肥肉則潔白如雪,晶瑩剔透。隨著老板熟練地割肉動作,肉塊微微顫動,這顯然是上等的土豬肉。
在這個時代,家家戶戶都會養豬,豬通體全黑,矮小精壯,散養在大大的豬圈裡。且豬兒們吃的都是青草、地瓜皮、麥糠麩皮、剩湯菜水等天然飼料。經過農人們兩三年的精心飼養,一頭黑豬能長到二三百斤,養的好的能達到四百斤左右。這樣養出的豬,膘肥體壯,瘦肉緊實,紋理分明;肥肉則潔白如雪,熬出來的豬油同樣如雪般潔白香醇。
可惜後世這種黑土豬極少有人飼養了,因為飼養周期太長了,一頭豬從豬仔到成年,需要兩三年的時間才能出欄,經濟效益也大打折扣。
蘇妍也曾經考慮過搞養殖的賺錢路子,搞個黑豬養殖場,慢慢做大,再等到二三十年後,黑豬肉稀少的時候,人們越來越注重健康養生的時代,專門做高端綠色食材供應商,到時肯定會大賺一筆。
可是想想現在的糧食畝產量,還有落後的耕種方式,還有沉重的公糧、提留,各種雜稅……再想想黑豬那食量,蘇妍就覺得無望。
……
一斤豬肉2.6元一斤,要兩斤以上送四個大棒骨,小排骨1.8元一斤,豬板油三毛一斤。
母女倆要了兩斤豬肉,肉攤老板高興的多送了兩根大棒骨,湊著賣肉的熱乎勁,將攤子上的豬板油全買了下來。
肉攤老板還是第一次遇見買肉買油這麼大方的顧客,索性將豬板油的價格降到了兩毛五分錢一斤,劉慶華將蘇白氏給的五塊錢付了20斤豬板油的錢,單獨放一邊。又花了三塊錢將剩下的豬板油包圓了,遮住豬肉和大棒骨,單獨放在另一邊。
母女兩個,有了這些肉和這些豬板油,可以過了肥滋滋的年了,東西買多了擱不住,架不住一幫偷吃的,與其便宜了蘇家人,還不如吃多少就買多少。
蘇妍倒是喜歡吃豬油渣,拌上白糖很香很甜,有種說不出的美味,是她童年裡最甜美的回憶。當然這豬油渣一年也吃不了兩次,都是劉慶華趁著煉油時偷偷地給女兒單獨盛出來一小碟子,她也不能多吃,常年不見葷腥的腸胃,偶爾見點葷腥,吃一點換換味還好,要是再吃多一點就會忍不住嘔吐。
……
其實這個時候,人們吃的最多的還是自己種的各種莊稼種子的油,待收成後拿去油坊榨油吃,像從棉花籽裡榨出來的棉籽油,從油菜籽裡擠出來的菜籽油,從大豆裡擠出來的豆油等……
菜籽、棉花、豆子等,都是自家地裡種的,不需要花錢買,除了榨油時要給油坊出一點功夫錢。
所以植物油還是比豬油便宜太多,一斤豬板油三四毛一斤,對村民來說並不算便宜。
但是植物油加熱時總有股青澀微苦的味道,遠不如豬油那麼香那麼好聞。
而豬板油是豬的肚子下腸子上的肥膘,形狀像一大張一板一板的樣子,人們常用它來煉豬油,煉出來的豬油潔白細膩,像雪一樣好看,用來炒菜做飯,很香很下飯。
煉油後的油渣子也很香,撒上白糖可以給小孩子當零食吃,撒上鹽做大包子很香,像吃豬肉一樣香。
因為不是肉,價格又便宜,但吃起來又和豬肉一樣香,所以村人們不舍得買豬肉的,通常買些豬板油回去當豬肉打打牙祭,解解饞。
所以有條件的吃豬油,沒條件的吃自己榨的油。
蘇家就屬於沒條件的。
蘇家吃的最多的就是棉籽油,劉慶華吃的最多的也是棉籽油。
蘇妍還記得前世每次聞到棉籽油加熱後,灶房裡總是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青澀氣,讓她聞了總覺得不舒服,飯也吃的很少,一年到頭吃不到一點油水的腸胃,到過年時稍微吃點油腥就惡心的想吐。
沒少被蘇白氏嘲諷天生就是個賠錢貨的命,沒福氣,也沾不得一點貴氣。
……
年後辦完蘇長河和蘇愛霞的婚事,蘇長江那邊的幺蛾子也將要鬨起來了。
劉慶華如果堅持留在蘇家,她隻能努力學習,爭取再跳級,早一年跳到縣城上高中,把學業的年限儘量壓短,早日畢業早日接劉慶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