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萬馨兒守著她?還一宿未曾合眼?
啊呸!
她才不信!
那姓萬的破落戶分明不安好心,就想看她笑話。
姓楚的一家竟還將掌家大權全都交給萬馨兒了!
白嵐茵死死絞著衣角,快將牙咬碎了,一抬頭正好瞧見站在門口的雪心。
“吃裡扒外的東西!”
諸位姨娘的侍女都在門外等候,自然聽見了裡頭的談話,主子不受重視,房裡的奴婢更是寸步難行,雪心怕白嵐茵當著大夥的麵發作,不敢回嘴,隻是垂頭跟在白氏身後。
一直走到荷花池邊,白嵐茵才停下步伐。她麵色沉鬱,望著那整池的荷花,不知在想些什麼。
雪心到底也跟在白氏身旁一些日子了,比起伸手就來的打罵,她更害怕白氏這樣不聲不響。
“大少奶奶,奴婢清早就想說二少奶奶照顧了您一宿,隻是……”
白嵐茵歎了口氣,微微側目:“雪心,方才進府第一日,就是這種境遇,楚懷謙連拜見都不願跟我一道,後日回門歸寧隻怕也不會叫我稱心,我自己受委屈便罷了,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爹娘知曉。”
“如今我身邊能信得過的人就隻有你了。”
她突然轉身,死死抓住雪心的手:
登時,雪心隻覺一塊巨石壓在胸口,悶悶的叫人喘不過氣。她慌亂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白氏的眼睛:“請大少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儘心儘力服侍您,您不叫奴婢說的,奴婢一定不會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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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嵐茵大清早鬨了這麼一出,萬馨兒屬實是沒料到的,老太太聽張媽媽說了一嘴,便直叫她回去休息。她心裡頭記掛著中秋的絨花簪的事情,轉頭就叫方大哥套車去了華寶齋。
大忠打著哈欠,一開門就瞧見了萬馨兒的馬車,慌忙迎上前:“呦!掌櫃怎這樣早就過來了?”
萬馨兒笑道:“我得了閒就過來瞧瞧簪子的情況,倒是你們昨夜吃得可好?”
“好好好!難為掌櫃的還想著我們這些下人,張老爺子昨夜吃多了酒,這會子也不知起沒起,掌櫃的先去後院瞧瞧,若起了自然在院子裡曬太陽呢!”
她點頭往後走,又忽然駐足:“大忠,崔先生此刻可在店中?”
大忠一愣,詫異地撓了撓頭:“掌櫃的真神人也!您如何知曉崔先生不在?說來也巧,前幾日您叫人來通知咱們去府中吃喜酒,崔先生便接到了老家的書信,著急忙慌告了一月的假,回梁州去了。”
“猜的!”
大忠一拍大腿:“哎呦!可不是嘛!若崔先生在哪輪得到小人來迎掌櫃的啊!”
萬馨兒淺淺一笑,按照楚淩的說法,崔文卓在華寶齋乾活是瞞著崔姨娘的,明目張膽去楚家吃飯,崔文卓不心虛才怪,她也不說破,打簾進了後院。
打眼望去,張老爺子並不在後院,應當是還沒起身,萬馨兒正欲轉身,便瞧見個陌生背影從學徒住的屋裡出來。
少年郎長著一張瘦臉,薄薄的麵皮貼在骨頭上,眼下泛著青,抬頭瞧了眼天,腳步匆匆跑到樹下收拾起張老爺子的書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