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兩個小山頭,又行了數裡,見路徑漸漸促狹,山上積雪漸漸厚起來,雲霧騰騰,向上的山徑陡峭,幾近仰視。這時周天一似乎聽到似有琴聲傳來,山幽霧隱,琴聲和正,令人駐足。
眾人休整了半個時辰,再走裡許,隻見前麵是個狹窄的隘口,真個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處。
十幾層陡峭的石階之上,有一平台上綽立二位守山的童子攔路問話:“我等失禮了!請問諸位貴客進山何為?我奉乃師之命,來者非請勿入!還請諸位回身吧。”
周天一抱拳施禮:“我等欲往河南境界,須翻過此山才行。還請向貴地借道。不勝感激。”
一名童子道:“下山之後往南走,繞過此山,轉而向東走二百裡乃官道大路直通東京汴梁。還請貴客下山去吧。”
周天一再三謙讓:“非是我不走官道,而是此山之下,數十裡不見人煙。我等護送一位重傷的少林高僧,實不敢耽擱時日。況少林高僧需要將養,繞路而行,也要翻過幾座山,還會多走十幾日的路程。還請山主通融。”
那童子仔細看處,隻見采郎背上一名虛弱的少林寺受戒僧人,麵色蒼白,雙腿已然失去,還包紮著傷布。
此時從生和尚緩緩道:“少林清引大師座下弟子從生,向貴寶地主人叨擾。”
兩名童子商議之後,其中一人道:“請諸位暫於台階之上稍息,且待我稟明家師。”
這時采郎的肚子嘰裡呱啦餓的直叫,也不敢將從生和尚放下來,因為那石階太過陡峭,恐其跌落。
周天一向留守的童子道:“主人家!我聽這山後有琴聲傳來,雖然我周某人鐘呂不分,音律不識,倒也聽過不少軍中豪客擊笳彈琴。都不如這琴音聽起來純正,聞之覺轉折之處無一絲毫的停滯澀塞,似有圓融之處能有昂揚之力轉接,似有高亢之處能有激蕩暗藏,卻始終琴音綿柔,似乎在按壓豪氣。我一路上山走來已經聽到這琴聲約一個時辰,這琴音絲毫未有中歇,反而悠遠綿長之意更增,似是有人在長訴心事。這撫琴之人定時個內力高手,否則斷不然能已低柔琴音傳送整座山,更何況是山下亦聽起來宛若在耳,且如此長時間不停不歇。像這樣的內力如大江東流不廢日夜。這樣彈下去,我看就像劉玄德見孔明,交談起來廢寢忘食不知停歇,三日三夜不止。”
那守山童子聽完哈哈大笑:“什麼劉玄德見孔明談個三日三夜啊。哈哈,不知道哪裡來個小子,放他和隨從進山之後,竟是十餘日賴著不走,就在九雲庵前彈琴飲酒,有時笑有時罵,有時又哀求家師。這不嘛!中午酒足飯飽又彈起來了,彈了二個多時辰了。有一點你倒是說對了,家師暗地也給我們說這小子內力渾厚綿長。讓我們不要擅自惹他。”
采郎嘿然大笑:“一個年輕人又哭又笑!莫不是個瘋人麼?”
那童子接話:“倒不是個瘋子!是又瘋又狂!乃是個狂人!”
約一盞茶時間,前去稟問的童子返回道:“家師說了,如此寒冷天氣,既然有少林高僧落難,還請上山喝茶。諸位還請與山上庵外客舍休息。隨我上山吧。”
諸人隨著那童子拾階而上,因為背著從生和尚,大家腳步放的就慢了。一路上彎彎折折,高高低低,竟走了約小半個時辰才望見一座山峰半山間有一處大庵院。路上有不少消息機關,都是被那童子關閉。
周天一讚道:“主人家!你雖然年幼,輕功倒是不俗啊!方才你往來請示尊師,往來也就一盞茶不到,如今我們這眾人走了這許久。非輕功絕佳者,不能如此。你的功夫已然如此,那尊師的功夫,想來必令人仰止!”
那童子哈哈一笑,神色恬然:“無它,惟路熟罷了。每日裡這山上山下少說也跑個二十個來回。我這算什麼輕功啊,未及家師門庭呢。尊客謬讚了。你聽那彈琴的小子,他的輕功才算是高妙呢!”
這時那琴聲悠悠揚揚的飄來,,逐漸變得清幽起來。
諸人登上最後幾個石階,陡見一大片平坦之地,一座大庵直麵來者,中楹橫楣三個大字:九雲庵。
說是庵,實乃一座三層樓閣的庵觀式大宅院。庵前錯落的分布著十餘珠環抱粗細的大鬆柏和其它綠植。尤其庵前十大株臘梅迎風而綻。紅臘梅黃臘梅顏色各異,於這淩冽冬季,生機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