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張彪把五環大背刀往地上一插,縱身跳上旁邊一張桌子,情緒十分激動地說:“我張彪生來便是一條好漢,卻想不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栽了跟頭,把我原本平靜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我真後悔來到這裡,這一切都要怪你。”隨即大手一指,竟然指向了王富貴。
王富貴一見此景,嚇得渾身哆嗦,連忙賠罪:“官爺,小的可沒有得罪你啊,想到這裡情況不妙才據實上報,哪裡知道會弄成這樣啊,官爺,你可千萬彆把過錯往我身上推啊!”
“難道百姓有難不應報官麼?難道出了人命官家不管麼?你食國家之祿,辦忠君之事,擔守土之責,現在不去製裁作亂之人,反而責怪報信之人,難道就是因為我們村民善良,任人宰割麼?”王若卻並不懼怕,朗朗地朝著張彪質問道。
周圍村民一聽,皆連連點頭,同時也對張彪指指點點。
張彪這時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雖然自己確實有點怪罪王富貴,但又豈能大庭廣眾之下出言責備,豈不顯得自己小肚雞腸?連忙改口道:“我如果不來左溪村,又豈會有如今之慘狀?當然,你們大家都在三和鎮的管轄之內,我們軍巡捕職責本就是保一方平安,肯定不會責怪你們。隻是想不到卷入江湖糾紛,這一切都是因為胡掌櫃而起,所以,胡少莊主,你是否對我的這條斷臂也發表一下高論?”
說著說著最後竟又把矛頭轉向了胡明,仿佛這條斷臂是因他而起,言語中滿是指責的口氣。
胡明微微抬起頭,雙眼之中已經沒有了平日的神采,麵容淒慘,不過卻也並不是完全頹廢,眼底深處還閃爍著一絲堅強。
“有什麼好說的,今晚的商議你也是參加的,並沒有反對之言,且是你提出要分而逃之,和我最初的意見,集中一點突圍起了衝突,最後不得不按照你的方案實行。怎麼,如今突圍不成,反受傷害,竟然怪起了彆人。要怪也要怪你,出此下策,連累飛兒重傷,若不是我此時悲傷過度,不想多加理睬。再如此聒噪,莫怪我胡明不講情麵!”
最後一句話說出,張彪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身不由己的跳下桌子,乖乖地坐在一旁,竟再也不敢言語。
小五小六卻沒有跟在他身邊,隻是漸漸地和周圍村民融為一體,默默地聽著,眼睛偶爾瞄一下張彪,臉色蒼白。看來張彪舍棄二人夜逃,已經徹底引起他們的反感了。
“不要!”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竟然是馬雲飛,隻見他艱難地抓住胡明的手,使勁搖了搖頭:“不要再造殺孽了,我自知身體已經快不行了,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懇請嶽父大人解惑,我亦死得瞑目,安心去見秀兒。”
說完這一句話,似乎也耗費了馬雲飛的極大心血,口中忍不住再流血絲。
“我知道,飛兒你不要再說了,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講給你聽,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我也再也不會對你隱瞞,你隻要平複心情,靜靜聽我講,好麼?”胡明見馬雲飛口中溢出鮮血,著實難過,連忙製止他說話,否則氣血翻滾,更是雪上加霜,離死不遠了。
王若從偏房抱出來一床紅棉被,讓眾人輕輕將馬雲飛抬起,將棉被放在其身後,這樣可以讓馬雲飛緩緩躺著,臉色倒也好看了一些。
胡明朝著周圍之人拱了拱手,輕聲道:“我接下來要講述一些陳年往事,涉及到了一些江湖上極其隱秘之事,我不知道你們聽了是否會有影響。”
“所以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怕惹事的趕緊回去睡覺,留下來的我也不會驅逐你們,但是以後若遇到什麼麻煩,隻能你們自己承擔,請大家考慮清楚了。”
周圍有許多村民一聽見麻煩的話,都不禁猶豫起來,有幾個人直接便離開回家了,接連著就像有了連鎖反應一樣,陸陸續續走了一大半,隻剩下大牛、狗蛋他爹等十來個膽大之人。
王富貴和王若肯定在場,三叔公也沒走,還是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就連僧人不慧也不知何時來到人群邊,低誦了一聲佛號。
胡明見周圍之人已經安靜了下來,不由得長歎一口氣,昂首望著天上的星辰,似乎陷入了久久地回憶之中。良久,才慢慢低下頭,語氣平靜地說:“這就要從許多年前說起了。”
“我出生在一個武學世家,父親就是當年斷劍山莊的莊主胡嘯天,當年父親在江湖上可以說是一方諸侯,舉足輕重。其成名絕技斷水流在江湖上也是令人聞風喪膽,人人欽佩。”
“我從小就受到父親的嚴厲管教,早上習文,下午練武,從來不曾懈怠。當時莊裡還有八位護衛和一個管家,幾十名莊丁,都和我們是親如一家。而你父親馬三炮就是八大護衛之一的馬伯父之子,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最是玩得來。”
胡明頓了一頓:“後來長大成人,我也結婚生女,三炮兄弟也成家了,生你的那一年,待我父親和各位叔伯回去以後,我和他喝的酩酊大醉,開心至極。當場便認下你做我的乾兒子,隨手將我佩戴多年的一塊玉佩送給了你,玉佩上刻著長命富貴四個字,最是討你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