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陽縣知縣牛敏學姓牛,他不喜歡,可那是父姓他沒得選。
實際上他就很喜歡鹽運使柳公公的姓,他想過自己要是姓柳,叫柳敏學,會不會更風雅,更容易升官呢?
可惜那柳公公是個太監,他喜歡柳這個姓也不敢跟彆人說。
他非常討厭彆人叫他牛知縣,因為他自認是個雅人,攤上這麼個牛姓,真是讓他一生都不爽利。
周宇到縣衙的時候,接待他的師爺就是這麼提醒他的。
何運家:“見到知縣老爺,直接叫知縣就行了,不用稱姓。你可記得住?”
周宇伸手就塞了5兩銀子過去:“謝師爺提醒,可還有見教?”
何運家本來對延壽教的印象就好,這時候印象更好了,笑眯眯地說:
“聽人說周教主有仙人的本領道術通玄,平日裡還願意俯身與三教九流打交道,今天見麵果真如此。”
延壽教的勢力已經不俗,何運家原本以為這位教主會十分傲氣,但目前來看,塞銀子塞的很接地氣嘛。
而周宇哪裡在乎身份地位,他要的就是效率。不舍得花錢得罪了知縣的身邊人,那得多傻啊,給自己的工作製造困難嗎?
周宇說:“哪裡哪裡,我隻是秉持世間人人平等,哪怕路邊乞丐也是一條性命來做事的。”
這番話何運家隻當是延壽教的宣傳手段,不以為意,隻是提醒道:“周教主得注意,知縣大人喜好風雅之物和雅趣之人,至於具體如何做,小的不是雅趣之人,沒有什麼可說與您的。”
“還請何師爺多多幫襯兩句。”
“當然。教主請。”
見知縣就隻能是周宇一人過去,帶不了蜘蛛否則知縣旁邊沒護衛,你帶個護衛是什麼意思,防著誰呢?
縣衙的後麵就是縣尊牛敏學大人的居所,剛看上去的時候居然感覺有些殘破。
但很快周宇就發現,殘破的隻是故意不加修繕的牆壁等主體,實際日常行走的路被細細鋪了碎石,有花草點綴在假山旁,也有池塘和流水。
一些古舊的牆壁中間被刷了白漆之後畫上了畫。
周宇看了看都是些水墨風景,倒是和整體的風格很搭配。何運家也對他說:“這些都是縣尊大人所作。”
到了一座石亭那兒,周宇看到了一個背對自己站著,單手背在身後,一副不知是欣賞一株竹子還是在沉思的瘦高男人。
何運家快步上去:“縣尊,延壽教周教主到了。”
牛敏學轉過身來。他的相貌普通,臉型也是窄臉,眼睛較為細長,但胡子似乎打理得十分精細,又長又亮,油光順滑的,頗為惹眼。
他麵上沒有太多表情,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宇,見周宇向自己行了禮,就抬手用高冷的語氣說:
“免禮。我原以為一教之主必是德高望重之輩,卻為何是你這年紀呀?”
周宇一直以來都故意模糊自己的歲數,地位高了之後也沒什麼人敢追問。就算有人疑惑,也會自己腦補出理由解釋,所以周宇都不怎麼需要向彆人解釋自己的年紀。
知縣看似官不大,但那是對朝堂上的高級官員來說的。實際上知縣就是當地一座縣的土皇帝。
隔壁連陽縣的知縣說趕流民就趕流民,沒人敢忤逆這種命令。
反過來如果他說要儘力收攏流民,當地的地主豪紳也是不得不咬牙捐錢捐糧的,否則知縣整治他們的手段多得很。
周宇延壽教的大本營在曲陽縣,可以不鳥其他縣的官,可遇到曲陽縣的縣尊垂問,是沒辦法把答案模糊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