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氣勢洶洶,決心一致,讓人感覺渾然一體的騎兵衝過來,即使是兀裡烈也難免要做出避其鋒芒的決策。
戰場上時機瞬息萬變,留給一個指揮官決策的時間窗口非常短。兀裡烈判斷己方沒有和對方硬碰硬的資格,就下意識地決定拖一下,想要拖延到戰局發生變化。
一方跑一方追,在草原的戰鬥中實在常見,連續追逐幾天幾夜的都有。大家比拚耐力意誌力,看看最後誰的馬更出色,誰會先堅持不住。
兀裡烈認定了這裡依舊是北原的天下,他哪怕真的被一直追趕幾天幾夜,隻要他碰到了北原的部落,亮出身份就一定能獲得支援。
相反周宇隻能使一使偷襲、突襲的招數,真的讓兀裡烈一路逃到不論哪一家的境內,他都能獲得軍事援助,最終脫困。
可下意識的決定不代表這個決定就是正確的。或者說他的決定太急促了,以至於他忽略了重要的一點——雙方的體力差距。
兀裡烈忽略這一點是覺得對方肯定也是長途趕路過來的,大家在這方麵應該不會有明顯差距。
但事實上他根本想象不到,這支延壽教的軍隊休息了三個多小時,提前吃了飯喝了水喂了馬,然後才奔跑了十幾分鐘衝入兀裡烈的北原騎兵行軍隊列裡。
而他們則是趕路了快一整個白天,喝水吃飯都是在馬上啃乾糧。之前兩天馬匹餓得看見青草走不動道,一晚上能把附近的草都啃乾淨,現在趕路一整天正是接近疲憊的臨界點。
如果他們壯起膽子來和延壽教拚命,可能還能用最後的體力拚一把然後再敗。但最少他們能掩護兀裡烈逃走,讓周宇失去這場戰役最大的戰利品。
但兀裡烈做出的選擇是儘量保全力量。他所謂的邊打邊撤是針對非騎射騎兵和步兵,單方麵用遠程射擊來欺負對方的。現在他們其實是被追著射,回頭反擊隻能憑感覺亂射一通,誰敢真的挺起身體仔細瞄準,不怕人家早就瞄著你,幾支箭一起射過來取你性命麼。
被延壽教騎兵更多的數量,更快的馬力追逐,北原騎兵隻能低頭趴在馬背上,期盼自己不會被射中,或者不被射中要害。
儘管如此,他們依舊慘叫聲連連,不斷有人從馬上栽倒,然後在後麵湧來的騎兵的踩踏中完全丟了性命。
兀裡烈的馬是草原上罕見的駿馬,剛才趕路的時候他騎的是另外一匹,現在剛換上的寶馬體力仍然充沛,輕鬆衝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麵。
聽到慘叫聲兀裡烈不斷往後看,看到了箭雨追逐著自己的軍隊,不斷把人射倒,損失越來越大。而根本看不到幾個人敢回頭射箭反擊,完全就是埋頭狂奔,祈求好運可以在這樣的追逐射擊中幸存下來。
兀裡烈很快就後悔了撤退保存實力的命令,因為看起來對方的馬匹速度極快,也不知道是馬好還是人家早有準備。
一開始北原騎兵們還能拚命催動戰馬狂奔,但是吃草都沒吃飽的馬匹怎麼和剛喂了飼料還休息過的戰馬比體力、耐力,很快前麵逃的騎兵們速度就不由自主地降了下來,被後麵的延壽教騎兵趕上,不斷近距離射殺。
兀裡烈沒覺得自己怎麼催促戰馬就輕鬆拉開了和自己軍隊的距離,可見他們現在跑的有多慢。
北原騎兵們的反擊零零散散,他們憑借著騎術趴在馬上開弓往後射,雖然也能射中人,可是這樣射擊的精準度本來就低,比起他們中箭的概率簡直差的太遠。
周宇指揮三萬騎兵展開,兩翼擴大,用更快的馬速在行進中對他們進行兩側的包圍,從兩側對他們進行騎射,製造更多殺傷。
北原騎兵在此時發揮出了他們精銳的本色,他們雖然在逃命,但卻沒有投降,而是在做困獸猶鬥的掙紮。雖然快速地遭受損失,他們依舊勉強進行著反擊,也確實射到了一些延壽教騎兵。
如果延壽教的騎兵們是無甲騎兵,他們的戰果可能還會大一些。他們的箭射到皮甲上的話,這種距離能夠破皮甲,卻沒辦法射入身體很深,能造成一些輕傷,給延壽教的騎兵們放放血就不錯了。
而他們自己,因為被突襲沒時間穿甲,而且還是被金屬箭頭的箭矢射入身體,一箭就能讓人失去戰鬥力,如果因此落馬的話更是幾乎沒救。
被截斷的兩萬騎兵每時每刻都在遭受損失,數量不斷下降。
隨著延壽教的騎兵從兩翼追上來放箭,他們的數量更是下降得厲害,外圍被箭雨削去了一層又一層,有些馬匹被箭射到腿上,忽然就馬失前蹄摔倒,連帶著它的主人一起栽到地上,然後絆倒了其他猝不及防的騎兵,一起摔倒,滾成一團,摔得頭破血流,腦震蕩暈暈乎乎根本起不了身。
他們說不定還是幸運的,那些直接被射死的騎兵連個動靜都發不出來,他們摔出馬外的時候,他們的戰馬仍然在不停地奔跑,根本不會停下來。反而因為背上的重量消失了,它們跑的更快。
兀裡烈看得眼睛都紅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栽了。周宇有備而來,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等到自己逃出去之後反攻回來抓住他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拷問拷問他到底是怎樣做到在行軍半路把自己截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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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裡烈最後看了眼這群數量正在向一萬縮小,被壓縮得越來越密的部隊,再看了眼遠處已經看不見的被截斷的自己的另一半騎兵,咬牙喊道
“我們走!”
兀裡烈剩下的貼身近衛們明白他們現在到了逃命的時候了,很顯然這場仗是打不過了,沒有了任何翻盤的機會。
現在就算他們回頭,兀裡烈親自帶人作戰也不可能贏,這裡的局部戰場雙方的數量差距已經拉得太大。回頭作戰就是自己往火坑裡跳。
於是他們和兀裡烈一起加速逃跑。他們的馬匹更出色,體力也更好,此時一加速,迅速和這些被拋棄的騎兵拉開了距離。
周宇一直在後麵跟著,持續關注兀裡烈的動向。他知道兀裡烈在最前麵逃著,對方插翅難飛,但並不準備立刻衝上去逮住他,畢竟他是北原皇帝,如果真的追的太急,這些士兵是有可能爆發起來死戰的,那樣的話延壽教騎兵損失就太大了。
現在見到兀裡烈加速,周宇知道兀裡烈開始拋棄軍隊逃跑,這就是他等的時機。
“一起喊,兀裡烈逃啦!”
“兀裡烈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