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無令的動作極其緩慢,他仿佛感覺不到痛苦一般,胸腔的鮮血染紅了他整隻手。但他毫不在意的用指尖碾壓自己的血肉。
終於,他像是找到了什麼。
那隻纖長的手從胸部的傷口處拿了出來。
手中還拿著一個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的方塊。
祁無令緩緩的將自己的身體,靠著牆邊坐下。
他垂眸,手心朝上攤開。
輕笑了聲,這個動作讓他拉扯到了傷口,他的嘴角也留出了絲絲血跡,他並沒有去管。
隻是看著自己手心裡的東西。
看起來很像芯片,大小像一個骰子,是一個小方塊。
祁無令盯著這個東西默不作聲。
這個東西是讓他靠近佑柏安便胸口疼的罪魁禍首。
也是他——親手按在自己的身體裡的。
佑柏安是個程序,有磁場。
而這個方塊的作用就像是手機連接藍牙,遙控器控製電視一般。
隻要佑柏安出現在他的周圍,就能讓他第一時間感知到。
而這是第五次失敗時,他為了第六次重來能夠在第一時間對佑柏安引起注意而親手做的。
佑柏安也不知道。
祁無令知道自己如果一開始沒有記憶的情況下,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關心,就算他和佑柏安遲早會有牽連,但時間線拉的太長了,他等不了那麼久。
所以他用這個方法,讓自己對佑柏安的出現產生好奇。
不得不說這個方式很成功,從一開始,祁無令就允許了這個怪物向他的靠近。
他想到了前五次的失敗。
手指不由得微微蜷縮了一下。
祁無令發現自己產生這個動作的時候,愣住了。
他這是——在害怕麼?
好像在第一次進入遊戲時所問出的那個問題,這一刻有了答案。
祁無令,你連死亡都不懼怕,你究竟會害怕什麼呢?
他垂眸,將手心的東西握緊,又重新按回了胸口。
他想——會害怕沈禦司一語成讖,會害怕失敗,會害怕玫瑰永遠枯萎。
僅僅而已。
祁無令想到了第五次的記憶,序屹也曾出現在他的生命當中。
他第一次的記憶是孤身一人,沒有朋友,費儘了漫長的時間,才讓章怡甜他們靠近。
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臟鮮活的跳動,見到了佑柏安。
也是第一次認識到沈禦司。
也是第一次見到了整個世界生活在一片恐懼當中的景象,而沈禦司就在他旁邊站著,雙手合十,明明目光是那麼的虔誠,語氣卻是那麼的不著調,甚至有些玩味:“你看他們生活在苦難當中,但並沒有人能夠拯救他們,我不是神,我隻能為他們祈禱。而你是他們所期盼能拯救他們的人,所以——要考慮回來嗎?我可以將我的領袖身份讓給你,我期待看到你建立一個新的世界。”
祁無令可能骨子裡終究還是帶著冷漠的,他對這些人的苦難漠不關心:“你不是神,我也不是。”
沈禦司其實對祁無令這個反應很滿意,因為他們都是冷血的人。
但是,祁無令多了一個可以影響他理智的人——那就是佑柏安。
沈禦司並不知道佑柏安的存在,確切來說他知道這個人,但是不曾想這個人居然會影響終端的運行。
沈禦司有個秘密。
不為人知。
他是有狼子野心的——
一個生來便是上位者的人,即便是脫離了原世界也會習慣掌控一切。
他一手創建的終端便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終端存在的位置不算太好。
降落在了藍星。
而事實上,一個世界根本不允許存在兩個空間。
更何況還是相違背的兩個空間。
藍星是一個相較於其他世界更為純粹的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排斥終端的存在。
而終端——為了能夠安穩的在這個世界運行。
需要讓人類作為玩家進入這裡。
人類就像是兩個世界的媒介,用於調和。
能夠短暫的讓這兩個空間共存。
但沈禦司不是這麼想的。
在原世界受製於人,被萬民淩駕的事情讓他對於這種情況很不滿意。
他想,他要親手將終端與藍星連接在一起。
將終端內的一切驚悚恐怖的元素複製到藍星。
他要將藍星變成全新的終端。
一個為他所控的世界。
而祁無令作為和他一脈相通領袖可以代替他吸收整個世界的負麵情緒和痛苦。
而他可以將自己高高掛起,當一個上帝。
主宰這個世界。
而這個秘密在沈禦司第二次抹殺掉佑柏安時就被祁無令發現了。
祁無令大可以不管這一切,因為在他眼裡終端和世界的存在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彆。
但沈禦司的終端把佑柏安摧毀了。
那這個事情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