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你在做什麼呢?我幫你。”
隻見劉算易正扶著門框,顫顫悠悠地艱難前行著。
他看起來似乎是想一個人去外麵,卻恰好被前來探望的齊硫城碰見。
“我……”
此時天剛蒙蒙亮,院中的景象早已如萬物凋零般淒涼,空氣是寒冷而乾燥的,帶著冬日的氣息。
借著屋內昏暗的燈光,齊硫城隱約看見劉算易手中似乎拿了什麼東西……
那似乎是一塊灰色麻布,鼓鼓囊囊的,裡麵像是包裹了什麼。
“我還想問你在我的府邸做什麼呢?現在還是淩晨吧,你跑過來看我?終於想起我來了,還這麼早?”
許久未見,劉算易蒼白的臉上終於一絲血色,隻不過他現在的身體依舊很虛弱,連帶著腿腳都有些不太利索,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看起來三兩步似乎就要摔倒。
說話期間,齊硫城已經來到他的身前攙扶住了他。
“你真該好好補補,而不偷偷跑出來。”
齊硫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望著他感慨似的道。
“我在我自己的府邸走,怎麼能叫‘偷偷’?再說皇室親衛哪有那麼脆弱……”
劉算易這般說著,卻是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以至於麵色一僵,被齊硫城攙扶著的手當即有些顫抖起來。
他想到了如今還躺在床上的於子……
“劉哥……你……”
齊硫城也是察覺到了不對,於是急忙換了個話題,他盯著對方手裡的包袱,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是什麼?”
“……沒什麼。”
劉算易卻隻是搖了搖頭,在齊硫城看來,他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釋然……以及悲傷……
“嗯——”
見齊硫城依舊感到好奇,劉算易也大抵是覺得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於是歎了口氣,語氣平靜而沉穩:
“隻是一些水晶球的碎片……”
“水晶球?什麼東西?裝飾物?還是說……占卜用的?可我記得劉哥你不是用這個東西的吧?”
“的確……”
劉算易卻是笑了,隻是他的笑容中夾雜著太多齊硫城讀不懂得情緒。
“沒什麼,命中注定,僅此而已。執意要乾涉天道……她的命數罷了,怨不得彆人。”
順著枯藤老樹,劉算易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此時天幕陰沉,除了一層淺薄的雲層外再無其它,正如劉算易那雙黯淡的雙眼。
齊硫城總感覺有一種淒涼的味道。
“你又再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了。”
“嗬嗬……你會知道的,說實話,很佩服她,竟然能做到這個份上……也罷,在這方麵,到底是她更厲害……”
劉算易擺了擺手,一副釋然的模樣。
“好吧好吧,你還是這老樣子,一整個謎語人。”
齊硫城歎了口氣,看向劉算易的眼神透露著埋怨。
“看你恢複的挺好,也沒啥大礙,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這麼快?不坐坐嗎?或者說和我一起在床上睡一會兒,等到時間了再一起吃個早飯?”
劉算易有些驚訝。
“算了算了,我還是回去吧。”
齊硫城仰頭打了個哈欠。
“感覺最近大家都很忙啊,也沒什麼人能陪我說話……對了劉哥,你要做什麼?我順手幫你做了算了,省的你這一瘸一拐的看著讓人擔心。”
“嗯……也好,那就幫我把這包水晶球碎片連帶著外麵的麻布一起埋在那棵老槐樹
劉算易伸手指了指十米開外的一棵掉光了葉子的老樹。
那本是一棵參天大樹,夏日蒙陰,其分叉的樹乾足以遮蔽院中的大片天地,可如今卻如同被歲月蹉跎過一般,變得蒼涼,悲愴,似是夾雜著一段滄桑的曆史。
齊硫城不喜歡這棵老槐樹,春夏擋光,冬日又襯得院中那麼蒼涼衰敗。
也不知劉算易為什麼會喜歡。
“這確定不能修複了嗎?”
從劉算易手中接過那包沉甸甸的碎片,在手中掂量著,依稀可聽到如破碎琉璃般互相碰撞的清脆的響聲。
“……已經碎了很長時間了,執意如此,就由著它去吧……”
劉算易的笑容轉而變得苦澀,可齊硫城卻隻是覺得他有毛病。
“怎麼不說人話,真是……什麼也聽不懂……”
抱著那一包琉璃碎片轉過身,齊硫城有些幽怨的嘀咕起來,但最終還是替劉算易把那包水晶球碎片埋在了那棵老槐樹下的泥土中。
與之一同埋藏的,是劉算易對那位摯友的,最後一絲留念。
望著齊硫城蹲在大槐樹下用隨手撿的樹枝哼哧哼哧挖土的背影,劉算易幽幽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