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本應是享受美味佳肴的時刻,但這座小鎮此刻卻是萬人空巷。
城主的命令已然下達,守城的士兵們也絕不含糊,他們奉命將家家戶戶,小鎮上乃至其它臨近村落的的絕大多數人都聚集在了一起,一時間城鎮的廣場上人聲鼎沸,嘈雜異常。
勞作了半天的人們在本應該是午飯的時間被莫名聚集在這裡,任誰心裡都有點憤懣。
“城主這是要做什麼?這麼大陣仗,把我老婆孩子都嚇到了。”
“就是說啊,我吃完飯還得去收批貨,這不是耽誤咱的事嗎?”
“我家裡的豬還沒來得及喂呢……”
……
諸如此類抱怨的話語層出不窮,小鎮上的人們訴說著對城主的不滿。
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害他們吃不上午飯的“罪魁禍首”此時就站在廣場一旁的酒樓之上,隔著窗欞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切。
那是一雙漂亮的,在這片大陸上極其罕見的黑色眸子,此刻斑駁的而微弱的光影照映其上,繼而折射出琥珀般的微光。
這雙眼眸的主人正興致盎然,神采奕奕的欣賞著眼下的一幕。
暖陽恰到好處的照耀在他的身上,為他的略有些顯瘦的身形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
齊硫城隻覺得自已都要不忍心破壞這一美好了。
但不讓他說話是不可能的。
“你說……這個城鎮上住著的大部分都是曾經的北族人對吧,你說那北慕辰不會找到這裡吧?”
聞言,季雲澤回過頭,轉身看著他,齊硫城竟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一絲無語。
“……說不準呢?沒事就在床上躺著,想著他做什麼。”
“我隻是覺得……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會在這裡遇到……北慕辰?”
齊硫城無視了對方的嫌棄,好死不死的繼續追問道。
“你的腦子???”
季雲澤隻覺得自已已經被對方氣的有些喘不過來氣了。
“你就不能不說一些晦氣話,說點好的行不行?”
季雲澤叉腰歎了口氣,本著萬事小心謹慎的態度,調整情緒又追問道。
“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了,是發現了什麼了嗎?”
其實並非是季雲澤沒有想到這一層麵,隻是這個地方並非是曾經的北族之地,屬於原書中根本沒有提到的地方,而原書中的這些北族之人也早被羅坎言派人屠儘,北慕辰本就不該出現在一個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退一萬步講,即便北慕辰在偶然間得知了這裡的一切,那也總不可能和他們同一天來吧?
他不會在此多做停留,而他之所以至此,一來的確是想與過往在北族的一切做個了斷,首當其衝的就是除掉那幾個曾經貶低折磨他的人,二來則是為了拉攏齊影和齊硫城……
現成的利器,季雲澤早就盯上了。
總之不出半日,他們就會離開。
而若是在此期間也能撞上北慕辰,那可就是相當邪門了。
“沒有,隻是我一尋思,突然尋思出來的了”
“那就不要再尋思了,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吃飽你的飯,然後床上躺著。”
話畢,季雲澤轉過身不再看他。
“啊?想打發我?我一會還要去圍觀他們是怎麼受刑的呢,看看得罪公爵大人的人都長什麼樣。”
齊硫城哼笑幾聲,而後大步離去。
在打發了腦子突然抽抽的齊硫城後,那幾個人腦袋落地的時間便也到了。
看著被放置在窗台上的鬥笠,季雲澤思考些許,最終還是沒有將其拿起。
他相信帶與不帶似乎已經沒了任何區彆。
從今日開始,從斬殺那些人之後,北族的一切便再也與他無關。
而身處五毒族的那十年,季雲澤卻是不想再糾結了。
那裡的環境相較於北族的確惡劣異常,但有關於惡劣的人和事,季雲澤的記憶卻是已經模糊。
或許是無關緊要,或許是當時年紀尚小,總之現在再回想起十歲之前的日子,卻也隻剩下從垃圾堆裡找吃的時那種急迫的心情。
想到這裡,季雲澤倒是突然有些莫名的想笑。
明明他沒有經曆過這一切,可身體卻本能的讓他記住了那時的痛苦與折磨。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所謂的“歸墟神”。
輕輕呼出口氣,季雲澤調整了下心情,暫時不想那些過於黑暗的事,儘可能讓自已懷揣著愉悅的心情,去觀摩那期待已久的場麵。
得罪他的人,都應該去死。
旋即,季雲澤利用元魂力量出現在眾人目光之中,在被眾多城鎮上的居民圍繞著的中心,城主識相的命人給他搬了把椅子。
“這個視角可以啊。”
齊硫城不知何時也早已來到,而先前被季雲澤滯留至城外的那一百多名高級侍衛此時也派上了用場,與城中軍一起維持現場的秩序。
稍許,斷頭台已然被幾名士兵抬至眾人身前,高懸於頂的刀麵即便被暖陽所映照卻也依舊散發著淩厲的寒光。
見狀,眾人無一不驚。
“哼……搞這麼大陣仗,合著就殺這十幾個力量衰微之人,真有你的,我還以為你要做什麼呢,合著隻是帶著我們倆陪著你過家家來了。”
不知何時,齊硫城已然跑到季雲澤身後,他看似有些不滿的輕聲嚷嚷著,眼裡的笑意卻絲毫不減。
“這不是也趁著這個功夫和你們兩個增進一下感情嗎。”
季雲澤的話裡透露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聽的齊硫城有些莫名其妙的,一種怪異感直湧上心頭。
“我勸你彆打齊影的主意。”
“哼哼~我這不是也給你們找個出路嘛,齊哲修已經死了,你們身後也沒了家族,雖說皇室親衛不需要家族做倚仗,但跟著我,我肯定讓你們吃香的喝辣的,無論是俸祿還是津貼,齊哲修給你們多少,我可以給你們雙倍~”
季雲澤也不裝了,皇室親衛嘛,有不少都是年齡夠了,但閱曆還不夠,一個閉關就七八年起步,甚至還有十年的,等閉關出來後人是看起來更年輕了,力量是更強了,但那個心智比同齡人來說可就差遠了,所以三十多歲的齊硫城還真是不夠看,四十多歲的劉算易江念銀佐德特克這些又未免太過成熟,對他防範之深,難以掌控。
而齊影不偏不倚,正好卡在這中間,人要比齊硫城雲伯裡成熟,但對他又不至於那麼提防,最重要的是,他還很能打,93級的實力很耀眼,季雲澤說不惦記是不可能的。
儘管他先前答應過齊硫城不會讓齊影卷入其中。
“你……”
齊硫城被氣的肉眼可見的漲紅了臉。
“早知道就不該信了你的鬼話。”
說罷,齊硫城扭過頭去,看起來興致不佳。
“彆生氣啊,嗯……雖說我先前的確答應過你不會齊影卷進來,但……我知道你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並不完全相信我,你害怕有一天我們之間的事會被公之於眾,到時候齊影的加入會讓他受到牽連。”
“那你還……”
“放心好了,在你沒有完全相信我之前,我不會對齊影出手,不過總有一天,你會默許齊影成為我的人,我相信這一天並不遙遠。”
“嗬嗬……不可能的。”
齊硫城冷笑著看向遠方。
“當然,還有你,雖說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
季雲澤故意帶著幾分曖昧的語氣說道,卻是讓齊硫城微微僵直了身體,就連聲音也上揚了好幾個分貝。
“好惡心啊!你說的那麼肉麻做什麼!”
話是這麼說,但齊硫城的臉還是紅到了耳朵根,而他這話,也被周圍身穿鎧甲,手持長槍的高級侍衛聽了個正著,以至於肅穆的表情都出現了些許裂痕。
‘現在的年輕人啊……’
聞言,在十幾米開外站著的老城主扭頭看了看齊硫城,又看了看季雲澤,而後暗自感歎帝國的開放,世風日下,以及人性的泯滅。
而齊硫城旋即也意識到自已出了洋相,不由得更加憤懣了,一副想罵人但罵不出口的模樣,氣的直哼哼,倒真讓季雲澤有些繃不住想笑。
而另一邊,被蒙上眼睛的十幾位囚犯也相繼被押送至刑場中心。
“……不是吧,這些都得罪過你啊……你這也太慘了吧。”
許久,齊硫城看著台下的十幾人,不禁在一旁輕聲道。
“也不全是,隻是對他們這些印象比較深刻,要是真按照得罪我來算,那可以說北族幾乎所有人都得罪過我,甚至還有你。”
“我?”
齊硫城先是一驚,在意識到對方所指的是對他的流言蜚語,甚至一些惡意謾罵時,他突然間沉默了。
“對不起……”
末了,冷靜了不少的齊硫城猶猶豫豫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