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像是預見到這點一般,早就提前回了房。按她所說,過午夜後再睡覺會讓皮膚催老,而衰老是女人最大的敵人。
劉易斯年紀過了中年,早就沒了這些顧慮。他此時坐在石桌旁看司馬宣交上來的報告。時不時地,他用筆在報告上圈畫。
手邊還是放著那塊棋盤和茶,棋盤上還有剛才沒下完的殘局,如果沒親自和他打過交道,你一定認為他是個儒雅至極,富有風雅的人。
但實際呢?司馬宣無奈地搖頭,他走上前去。劉易斯也聽見了司馬宣的腳步,他抬起頭,用那塊鐵皮麵具麵對司馬宣,就算作是笑臉相迎。
他指尖輕點桌麵上的報告,說道:“我看完了,司馬先生。“
“這次任務對你來說似乎遠超預期,你當時向我申請要去鵜鶘島的時候,也肯定沒想到會生出這麼多麻煩吧。“
“當然。“司馬宣答道,他坐在劉易斯對麵,也拿起茶水。但不想飾非,他很仔細地嗅聞過茶水的氣味後,才將其喝下肚。
吐真魔藥擁有難以掩飾的苦味,所以劉易斯將它和茶的苦澀混雜在一起。有經驗的人會懂得辨識。
“我還沒必要對你用藥,司馬先生。“看見司馬宣的警惕後,劉易斯笑道。
但這顯然說服不了司馬宣:“您也不是沒對我用過,司長您毫無下限,對於每個第一次嘗試加入奇術司的人會灌魔藥,我們都知道。”
喝完茶水後,司馬宣看向棋盤上的殘局,他並沒有伸手去破壞棋局:“但還是有些過火了吧,那個劑量,來之前我還向他承諾過,在這裡,他的處境還算安全呢。“
“我並沒有做錯什麼。“劉易斯搖頭。
“吐真魔藥即便是在聯盟,也是要上報才可批準使用的審訊魔藥,你一言不發就偷偷下藥,也叫沒做錯什麼嗎?“
“黃金葉在聯邦也是違法的,但大把的人願意為此賣命。“劉易斯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隻煙鬥,然後,他往煙鬥裡裝填煙草,那煙草葉子都是金色的,正是黃金葉。
“他的情況很特殊,如果我不做好確認和準備,難道你想再重演一次塞西利爾酒店的悲劇嗎?“
司馬宣保持沉默了,劉易斯卻拿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落子聲清脆,但這次,並沒有同步發動結界。
“和你的報告一樣,他是個難得的好苗子。狡詐,冷靜,哪怕是服用了吐真魔藥,依然在試圖找尋出路。“
“鬼穀子看人的眼光從未出錯,諸葛先生以學徒的水平同時掌握了高級和中級靈媒的煉製方法,哪怕是在共研會裡,他也是足以引起人頭牌們注視的水平。“
“所以你動心了?“司馬宣追問了一句。
劉易斯卻搖搖頭,他繼續落子,思量後說道:“雖然有潛力,但還不至於能改變任何事情。你也看見了,他隻是個學徒。“
“聯盟和領頭羊的法條不會因為一個學徒而網開一麵,所以這隻能讓他自己努力。“
“但如果,他的天賦能支撐到他成為作家的話,到時候,即便是聯盟也需要正眼考量他的未來。“
“也就是說,還不到成器的時候。“司馬宣讀懂言外之意,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卻不急著喝。
“但我想把他保下來,無論如何,都想保下來。“司馬宣說完看向劉易斯,弗洛伊德掛在旁邊盆栽的樹杈上,吐著信子。
劉易斯持棋的手懸在棋盤半空,他卻沒有去看棋盤,而是看著司馬宣。
“給我一個理由。“
司馬宣沉默,許久後,他回答了一句:“他和你目標一致,你應該明白,鵜鶘島事件之後,他和那老頭已經結了仇。”
“你答非所問,司馬先生,我問的是你的理由,而非是我的。”
“況且,領頭羊不會在乎這些,他們能看見的隻有一個東西,你在入戲的時候就已經受到了一個瘋狂的高階奇術師的汙染,所以你也很危險。”
“難道沒有任何辦法嗎?”司馬宣皺著眉頭問。顯然是被劉易斯說的無法保持樂觀。
劉易斯暫時放下了棋子,然後他側目看向一旁。在石桌旁,還放了一隻電話。那隻電話沒有任何通訊線,似乎隻是個模型。
劉易斯盯著那電話看了片刻後,歎息一聲說道:“你如果一定要堅持的話,司馬先生,我會去找大司長幫忙。”
“但請記住,一旦我打出那個電話,之前我欠你的那件人情就一筆勾銷。”
“這筆交易,你接受嗎?”劉易斯將選擇權交給司馬宣。而司馬宣似乎是沒有花多少時間思考就已經做出決定。
他站起來,向劉易斯鞠躬,然後他頭也不回走向花園的出口。等臨到快走出花園時,他才暫時停下來,然後,背對著劉易斯說道:“您就當我是心血來潮,想救一個還有未來的年輕人吧,司長。”
他說完便走出花園。劉易斯始終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不知過了多久,再次歎息:
“您在這件事上表現的異常執著,司馬先生,您究竟向我隱瞞了什麼呢?當時去鵜鶘島的時候,我記得也是你主動提議的。”
“沒關係,即便你不說我也知道原因,因為我有預感,你和我,都在那位諸葛先生的身上看見了同一樣東西。”
“您這個提議,同樣順遂我意。”說完,他落下棋子。隻不過,他這次落的棋子不是以往他所執的黑子,而是白子。
他看著落子後的棋局變化,終究是發出了苦笑。
“我輸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能勝我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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