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入臨淵局成為監守者的第一天,顧渝就意識到了顧易究竟為何如此放心的由著自己更改已經規劃好的人生道路。
因為從一開始,一切都不會改變。顧渝所能到達的位置不過是顧易想要他到達的位置,一步一步,皆在對方的計劃之中。
也許早在年幼的時候將自己指尖的鮮血滴入那塊承載了所謂希望與先輩靈魂的護身符的那一刻,自己的一切便已被他人握於手心。
所以無論他再如何珍視那塊陪伴了自己許多年的吊墜……總有一天,他要親手將他毀掉。
顧渝看著自己的魂石從顧家地下室的保險箱中被轉移到臨淵局連江市分部的保險庫中,那一刻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但他知道他必須學會改變,不能再和從前一樣拒人於千裡之外。他必須和身邊的每個人處好關係,為了打探一些消息,也為了營造出一副他很好的假象。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歲月早就告訴他應該隨著時間接受自己變成一個狡詐的大人的事實。
他曾以為自己真的認命了。
他與景荷同一天上任,上任第一天便遇到離淵者的誕生。這事原本落不到他的頭上,可觀測局所出具的初次報告之中明裡暗裡交代了離淵者可能的下落。
那些不願攬事的監守者左推右推,讓顧渝有了橫插一腳的機會。否則就他剛上崗的身份,沒有機會參與這件事。
顧易也許是不放心,所以讓景荷跟著他。
顧渝當然知道,觀測總局查不到的東西,星間學會多半也查不到。但他不想和景荷待在一起,因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方似乎已經變成了顧易的一雙眼睛。
明明他才是“名正言順”的顧家人,這個世界還真是可笑的很。他不知道對方是單純就決定依附於顧易了,還是也想成為顧家的人。
至少在顧渝看來,做一個顧家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顧易從臨淵族那些孤兒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孩子們,有太多尚未踏入顧家的門,便已經死了。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顧渝和顧兮這樣的“內定”更不可能知道,也許幫著顧易做臟活的那些顧家人心裡門清。
他就這樣想著,在大街上消磨了一下午的時間後回到了那棟冰冷的房子。在聽到顧兮也終於到了上學的年紀時,他突然有幾分感慨。
顧兮以後也會變得和他一樣嗎……因為被顧易選中而感到身不由己。從顧兮開始在學校住宿之後,顧渝便不想再回那棟市中心的房子了。
他時常跑去鐘叔的在郊區的房子,去看那個離淵者。他對這個叫做黑雲的孩子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是在考量。
建立在黑雲存在的基礎上,一個想法終於逐漸成型。
若是景荷還是當年的景荷,他一定不會再去物色彆的合作夥伴,但現在的景荷並不能讓他放心。
幾年的時間轉瞬而過,顧渝的計劃也逐漸完善……直到他無意從書房路過的那一個晚上。
也許真的是意外,他聽見了顧易的計劃,他想也許是對方有意讓他知道也說不定,就是想試試他。
他成為高危監守者幾年了,去過深淵很多次,卻從來沒有回過那個他最熟悉的深淵邊境城市。
顧易的計劃聽起來太難達成,想要從林家的手上撕下一塊軍團的肥肉,這聽起來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之事。
但顧渝知道景荷絕對不會拒絕,因為他不能。那時的顧渝就站在門外,在聽見那兩個熟悉的名字的時候他才知道。即使這是在明顯不過的陷阱,也依然會上當。
你不能要求一個人完全摒棄過去的感情,隻去做一個自私自利之人。顧渝知道這份放不下的過去可能會害了自己,但人類也許就是這樣。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我比他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