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錦夜裡睡得很安穩。
沒有頭疼,沒做噩夢,沒有想有燉,好像生活一夜間回到了從前,回到有燉出現以前。
呂玉姍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試圖將有燉拉回到正軌,沒有妙錦的生活軌道。
對於周王府而言,她就是一個人人惹不起的災星。
躲著她,成全她,又全都想將她永遠地拒之門外。
她和有燉之間,不隻是他們兩個人那麼簡單。
她不想清醒麵對這些。
她的心疲累不堪,她想在朱棣那兒偷會兒懶。
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用做,渾渾噩噩地混日子。
朱棣每天都回梅園陪她。
她喜歡這樣簡單的生活,和小胖子,和他在一起。
簡簡單單地快樂。
朱棣很忙,他正在調兵遣將,調集糧草,準備出兵交趾。
他說的那些好聽的話,根本沒辦法兌現。
妙錦也從未期待。
現在這樣就很好,她不能要求更多。
皇後的身子每況愈下。
妙錦進宮去看她。
她慘淒淒地盯著妙錦,眼裡像是藏著一團火,“他還是願意跟你在一塊兒,他不計較你和有燉的事,他怕你傷心,怕你難過,他什麼都為你想到了,為了你,他什麼都不顧了,禮法規矩,全拋到腦後,夫妻情義更是沒有……”她說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妙玉聞聲跑進來,把妙錦推出屋外,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大姐都病成這樣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還跑過來刺激她”。
這從何說起?
妙錦灰頭土臉地出了坤寧宮。
雪見迎上來,憂心重重,“娘娘,沒事兒吧,彆難過,先回長樂宮吧”。
“雪見,皇後”,妙錦停頓了片刻,重新開口,“大姐的病,你多留心些,需要什麼派人告訴我”。
“放心吧,娘娘,我會留意的”,雪見扶著她上了軟轎。
到了長樂宮,她倒在床上便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
朱棣守在她身邊。
“這段日子,留在宮裡吧”,他麵露擔憂之色,“皇後可能有話給你說”。
妙錦很意外,還以為皇後不想見她。
“她還是放心不下老大的太子之位”,朱棣眉頭微蹙,“她怕老大被欺負”。
“你是怎麼想的?”妙錦問道。
“還沒想好”,他不想瞞著妙錦,“太子之位關乎天下,不是一件珍貴寶物,能隨意贈送和轉讓”。
他抬起眼眸,與她視線相交,“妙錦,我對小胖子和太子是一樣的”。
她不懂他的話是何意,小胖子和太子怎麼個一樣法?
但是她不想增添他的煩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解釋道,“他們都是我的兒子,我希望選出最有能力的人繼承皇位?”
“能力以什麼為標準”。妙錦突然想起熊寧杉所說“能力都是虛的”。
“你說呢?”朱棣含笑反問道。
妙錦搖搖頭,對於政事,她可是一竅不通。
“你想讓小胖子當皇上嗎?”朱棣問道。
“當皇帝有什麼好?”妙錦傻乎乎地反問。
朱棣沉默了數秒,突然問道,“你不喜歡我當皇帝?”
“不喜歡,我喜歡燕庶人,不喜歡今上”,妙錦說著說著,委屈得直掉眼淚。
他情不自禁將他摟入懷裡,輕聲道歉,“對不起,妙錦,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