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小猛拉傳來的最新消息,東撣邦領導人阿德,在東撣邦向佤邦屈伏、簽下了屈辱性的《互不侵犯條約》後,於辦公室內飲彈……”
“佤邦領導人許銳鋒將在今日正午12:00的邦康廣場,也就是更名過後的‘勝利廣場’宣讀佤邦《勝利宣言》。”
“這是曆史性的一刻,也是整個緬東地區所有人都即將見證的一刻,讓我們拭目以待吧,讓我們看看這位佤邦領導人究竟會說些什麼……”
中午11:50,我站在勝利廣場的高台上等待著。
此時的勝利廣場已經人滿為患,央榮為了我的安全,特意調回來一個團的佤邦軍維持秩序,在廣場上采用一層綠皮兵、一層民眾的夾心餅乾方式,讓民眾入場。
而我,還是這輩子頭一回見這麼多人。
“安妮……”
我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安妮根本不在身旁,不遠處,安妮已經忙成了陀螺,誰從她身邊過都會被一把抓住,隨後立即吩咐些什麼。
我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想起安妮?
因為我緊張,我的權力並非來自民眾,所以麵對民眾時,我多少有點放不開。
而東邊,是我最堅強的後盾!
“爺,時間到了。”
安妮安排完一切,總算是出現在了我身邊,當她和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有種即將要被人推出刑場的感覺。
“好。”
我邁步從台上就要往前走,安妮卻將我一把拽住,然後詫異的看著我:“爺,我先來,哪能讓您開場?”
說罷,安妮率先走了上去,在高台之上握住話筒說道:“各位~”
嗡!
不合時宜的一聲電流流淌而過,順著音箱散發出了電音,恰好壓住人群中的低語。
那一秒,所有人仰頭看向高台,安妮看著黑壓壓的人群,再次開口:“今日,沒有任何言語能配得上;此時此刻,也沒有任何形容能夠比擬……”
“因為我們在長達兩年半的戰爭中,終於迎來了這一天,下麵,有請新佤邦領導人,許銳鋒先生,為我們宣讀《勝利宣言》!”
嘩!
掌聲雷動!
這是我第一次聽著山崩地裂般的掌聲,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所有佤族對我的態度。
當我在能感受到心臟跳動的場合,用手握住了身前的話筒,所能看見的佤族,全都奮力揮動著手臂,在台下玩命的鼓掌。
他們苦!
從坤沙用槍逼著他們種黑金,再到以一美元一公斤收購黑金的時候,就苦;
他們沒人在乎!
他們是哭是笑沒人在乎,他們是生是死沒人在乎,他們是饑餓是貧窮沒人在乎。
在整個東南亞黑暗時代,能活著已經是老天爺的恩賜了……
我忽然發現我看著的,好像不是佤族民眾,更像是我自己,是台底下站滿了一個個剛到東南亞時候的那個自己,那個渴望被拯救、渴望被關注,扯破嗓子去喊也發不出聲音的,自己。
可,台下那麼多個‘我’,為什麼全都沒有了‘嘴’?
“你們……”
我在下意識的想詢問中,被話筒的聲音驚著了自己,這才發現晃神兒了。
台下哪還有我,隻是那些掌聲落下之後,仰著頭望過來的民眾。
而我轉身想要回頭尋求安妮的幫助時,看見高台之上本該站在我身後的那群人全變了!
哈伊卡、張文禾、安妮,全都消失了,綠皮兵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的我,一個個麵帶笑容,期待著我開口的……我。
我再轉回去,台下那些人再度變成了我自己時,我終於明白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這是我的內心,是我需要幫助那個脆弱的內心,是那個無人關注時、逐漸陷入陰暗的內心,是每時每刻如履薄冰、渴望能有個誰和我說兩句話的內心!
我的內心在期待著我能於這個高台之上替自己辯解幾句,說說心中的苦衷,因為,我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