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戴著草帽、身穿布衫的林閔賢拎著鋤頭正在耕地,如今,他在小木屋旁邊收拾出來一處菜園子,菜園子裡,種著南方隨處可見的應季蔬菜……
“又除草啊?”
大佬彭背著手走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張陰沉到極點的臉,可他還是在往上靠,並且用手輕輕拍了拍林閔賢的後背:“想開點吧。”
林閔賢緩慢的直起了腰,此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老了,剛乾了這麼一會兒活,竟然開始腰酸了。
“我兒子沒了!”
“那你在怪誰?”大佬彭應答道:“我在果敢這麼多年,都不敢跟東邊齜牙,你兒子倒好,扭頭便和老毛子混在一起,那幫玩意兒是人揍兒的?”
“現在小年輕不知道,你我這歲數還不知道麼?當年,他們說援助就援助,說撤回就撤回,說要賬就要賬,那是翻臉不認人!”
“一車皮一車皮的物資從老百姓嘴裡扣出來,拿去還賬的時候怎麼樣了?”
“人家不管你們日子過得有多難,挨著個挑肥揀瘦!”
“都忘了?”
唉……
林閔賢望向了遠處的晴空,默不作聲的歎了口氣。
“再者說,阿德明知道自己敗給了時運,還想掙紮,這就是螳臂當車的求死!”
“你我都是見過大勢的人,大勢起時,從古至今誰人能擋?”
“項羽、李建成,放在人堆裡哪一個不是帝王之姿,又如何?”
“你我,不還是一樣。”
“傷心,我理解,莫要傷身。”
林閔賢當然知道萬般皆是命,在他這個歲數太信命運一說,可,那是自己的兒子啊……
也得虧了大佬彭的勸慰,這才能稍稍寬寬心。
“彆弄了,回去歇會。”
倆老頭一前一後衝著茅草屋走了過去,當他們坐在茅草屋下,相視無言時,大佬彭覺著有些尷尬,伸手給收音機打開了。
“歡迎收看《緬甸新聞》,昨日,東撣邦發生了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件,在阿德自儘後,整個東撣邦都陷入了混亂之中,財政部長呂強、政務部孫利雲被刺於家中,彆墅區的監控錄相顯示,昨夜淩晨有一夥人趁夜摸到了彆墅內,將其用槍械擊殺於床上……”
這個消息剛一播出來,大佬彭手忙腳亂的就要關掉收音機,可林閔賢的手勢卻阻止了他。
此刻,消息剛好播送完畢,林閔賢這才慢慢閉上了眼睛,說了一句:“東撣邦,沒了。”
清風吹過,雜亂的發絲沾染著塵土在風中微微抖動,曾經那個東撣邦的領導人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麵容漆黑、滿嘴胡茬且頭發花白的老人。
光從樣貌上來看,誰也不會相信這麼個老人,曾經一手一腳在大包總和南北撣邦的夾縫中,硬是打出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唉。
大佬彭陪著歎了口氣。
東撣邦的確沒了,兩位大佬都覺著,這是佤邦那個姓許的在抖虎威!
因為他們看的從來都不是事態發生後的線索和走向,他們看的是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