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忌憚清曲宮的勢力,曆代盟主每逢武林大會,必要恭恭敬敬空出十餘個主席位,派人送去請柬。
當然,送歸送,鬼都知道清曲宮的人不會來。上百年清心寡欲的隱居,清曲宮逐漸淡在人們的視線裡,而那令人眼熱的席位空了沒個十年,就被策劃者見怪不怪地擬了兩份請柬——一份明麵上的空殼子,送去清曲宮;而另一份暗中瓜分給其他門派,到了時間自有人來。
這一次,北棠門的五個主位裡,就有兩個這樣的席位。本來是不會出問題的,但誰知道,這清曲宮它,它它竟然來人了呢?!
北棠門知道這個消息以後,簡直是敢怒不敢言。本來最近賣出的一批藥材和藥品出了問題,正被打壓,隻有五個席位。如果主位隻上了三個人,不用想會受到同行和敵對門派怎樣的折辱和打壓。
而焦急之下,北棠門的大長老就想出了個辦法。不能與清曲宮硬碰硬,倒可以試試花重金向媚宮購買幾個席位——媚宮底蘊深厚,每次的席位都在十個以上。而且誰不知道那嫣幻玉自奪權登位以來幾次清洗,在媚宮早已是一手遮天,無人能與之同坐……這麼些位置給了她,也是浪費!
都是這小白臉!
李雪衣:“???”
……
“你當真要走嗎?”一身大紅衣裙的女子蹙眉,托著腮,纖細柔嫩的指尖從盤中捏起一顆葡萄:“什麼事情,這麼急?”
“沒什麼,家裡的一些事罷了。”韓湘雪隨口應付,目光在入場處流連。
嫣幻玉聽出他的敷衍,卻也不在乎。感覺他目光滯留,順著看過去,無趣道:“……原來是她。”
“你認識她?”韓湘雪對那白衣青裙的姑娘看了好幾眼,實在覺得說不上哪裡隱隱的麵善。而那少女膚色勻淨,眉眼俏麗冷傲,著牙白上衣,鮮豔的碧色羅裙係墨青絛帶,正被十幾人擁簇著進場;是位如同青蓮般清冷的清麗佳人。但韓湘雪卻很清楚,自己此前並未見過。
“認得倒是認得……你不認得?她是清曲宮左護法之女,叫即墨音妡的。”
清曲宮?
玄衣少年搖頭,目光不經意瞥見她麵前,不用嘴角一抽。
“你在做什麼?”
“啊,沒什麼。”她一手托腮,另一手上動作不停,順手從小碟揪起個半透明的軟葡萄,問李雪衣:“你吃不吃?”
“不了,謝謝。”韓湘雪拒絕。
……
場麵盛大的武林大會經過清晨一個多時辰的準備,終於在初綻日光、眾人隱**語聲中開場。
名劍山莊寬廣的比武場上,周圍一大圈坐席上人山人海,六個比武台顯得格外小。台上的人緊張戒備、周旋纏鬥,觀看的人目不轉睛、撫掌喝彩,不久,就迎來了響午的停場休息。
“你真要走啊?”嫣幻玉看著一襲墨黑絲袍的少年站起身,側著光,頎長身材芝蘭玉樹,不由微微恍了下神,仰頭道:“不陪我再坐一會兒?”
李雪衣搖搖頭,笑著歎口氣,道:“恐怕現在就要走了。”
經過一上午的鏖戰,這位美名在外、凶名與惡名齊飛的嬌縱門主已將一盤葡萄全部解決掉。中途還又叫來一盤。
果肉已經乾涸在水晶碗裡,葡萄皮堆了一小堆在桌邊。其他盤碟都撤下去,唯獨她麵前一張攤開的粉色絲絹上放了一大把葡萄核兒。
……所以,她剝葡萄不是為了吃,隻是為了核兒?
“嘛,給你了!”紅衣女子不知是否覺察到他的目光,三兩下將那帕子折了折,拽起他的手,不容反抗地塞到他手裡。韓湘雪很是茫然,剛要拒絕,就見她湊近過來,眸子含笑道:“就當是我給你的見麵禮。”
李雪衣:“???”
雖然在兩位當事人的視角——一個漫不經心、一個滿臉懵然,這個小插曲不明所以。但是在其他人的角度來看——晴天白日下,一身黑衣的神秘人與風情萬種媚宮主含情脈脈對視、最後的那個耳語還不知說了什麼、塞過去的那個手絹不知是寫了情詩還是包了定情信物。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種行為簡直天怨人怒、天打雷劈。
同樣離場較晚的北棠門長老看到,氣得臉色發青;
坐在不遠處清曲宮主席上的即墨音妡瞥見這般境況,神色仍然清冷;
觀看的江湖豪傑中有人看見,連忙叫他人一起來看,一陣交頭接耳低聲的議論。……
經過一個中場休息的醞釀,下午再開場時,這件事已經四下傳開,人人口沫飛濺,議論著這位與媚宮宮主交往甚密的神秘人是個何方人士。
當然。這些,韓湘雪是不知道的。
回到下榻的地方,收拾好一些東西,簡單用好午膳,她就踏上了回京的路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