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這個身份,早就在偷了那些私械後,就要抹去,隻是死法從被齊述下毒,變成了被孔家人滅口。
但既然六皇子的身份都被戳穿,看齊述的模樣,也是知道了‘林萱’是為自己辦事。
說他護不住一個人,那確實可笑。
難怪當初見了他,齊述就放心把阿萱交給自己,遁走得那般快。
同樣因此,齊述才會懷疑‘林萱’若死,必是因為他。
但暨軒可不背這黑鍋,他直言道,“我從不對自己人下手。”
事到如今,暨軒一行人確實沒有必要再騙他。
隻是……
齊述還是很遲疑,“那我在城外看到的通緝令……?”
暨軒坦然道,“我派人貼的,是假告示,門口守衛也是我的人。”
齊述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原來是故意引我來此。”
他滿腹疑惑,“為什麼?若不是為了礦山的事,你們何苦這麼大費周章?”
暨軒沉默良久,眉眼裡泄出些許陰鷙,才聲音冷冽道,“因為孔家和一年前貪墨軍餉,調換軍械的案子有關,而證據就在你手中。”
一年前?
齊述猛地抬眼,驚疑道,“雄安關之役?”
去年開春,六皇子廣為傳頌的,正是以三萬兵力,將外族十萬兵馬悉數攔在雄安關外的莫大功績。
但這也是暨軒最受人詬病的一次戰役。
因為他手底下那一支女子軍,在那場戰爭裡,十不存一。
也是由此,暨軒背上了殘害女子的罵名。
世人都說他是將那群女子充作軍妓,才鼓舞士氣守住邊關,事後怕暴露,就將那些女子殺害殆儘。
齊述自然不信這說法,但他前頭故意指責暨軒的那句話,確實是源自這件事。
貪墨軍餉!
調換軍械!
孔家不過一富戶,哪敢做這等大事?
而且從未聽聞,雄安關之役中間藏著如此大案。
暨軒不用猜,也知道齊述心中所想,他並沒有表現出怨氣和憤怒,語氣恢複平靜,“孔家當然沒這個膽子,但他們背後的人敢做,也有權來瞞。”
影二聽著暨軒的話,勾起了某段回憶,她將顫抖的手連同配劍一起壓到身後,認真看著齊述,一字一句道,“雄安關,是主子領著三萬人,拿著劣質的刀槍劍戟,穿著擋不住箭矢的盔甲,缺衣少食守了四個月,才守下來的。”
另外兩人望著篝火,陷入沉默。
暨軒情緒似乎依舊穩定,“世俗不信女子能成大事,但雄安關,卻是用她們的鮮血築牢的,是她們主動請纓,守在最危險的關隘。”
齊述聽出來,暨軒雖極力克製,但聲線仍有些顫抖。
他到這時才終於長歎一聲,幽幽盯住齊述的眼睛,“可原本……她們不會死。”
齊述知道,暨軒說的是真的,但是他現在表現的狀態不對,他不是會沉湎過去的人。
他會憤怒,會冷血,會極端,會想儘一切辦法去報仇和彌補。
但絕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事實也是如此。
該怨恨的,暨軒一年前就發過瘋了。
既然找不出幕後主使,他就平等地迫害每一個人。
誰也沒放過,誰都彆想好過!
但齊述不會提出任何質疑,他隻會跟著暨軒給出的情緒去思考,去理解他的立場。
因為他說的對。
那些女子,本不會死。
也不該死。
更不該……
背負汙穢的名聲而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