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諾灣鎮開往康郡縣的救護車上,女孩麗蓓卡的父母和哥哥,還有托爾利,看著救護車上的急救醫生對女孩兒的生命體征做初步的診斷——測心率,量血壓,醫生緊皺的眉頭讓幾人懸著的心遲遲放不下。
“醫生……麗蓓卡她……”女孩的媽媽雙手作祈禱狀,膽怯地試問到。
“深度昏迷中,自主神經紊亂。”微胖的急救醫生說。
“但是堅持到醫院應該不會有問題。”另一個瘦一點的醫生說。
胖醫生坐在芭雅邊上,打量著她渾身上下無數的淤青與血痕,臉上有點不堪的神情,問道:“她究竟經曆了什麼?”
麗蓓卡媽媽的情緒有點失控,低下頭開始啜泣,麗蓓卡哥哥開口說:“她前天上午還好好的,還照常去學堂,那天下午她回到家裡,也都還是活蹦亂跳的,還要我教他折紙鶴。可到了晚飯過後,她就告訴我們她有點不舒服,渾身累得沒力氣。”
“我當時還罵了她!說她嬌氣!唉,我真是個蠢父親!”麗蓓卡爸爸插話,他的聲音頗為嘶啞。
“我們以為她隻是感冒了,就叫她吃了片阿司匹林,讓她早點上床了。”麗蓓卡哥哥繼續說,“晚上,她發燒了,大概38攝氏度。我摸她額頭的時候,她睜開眼睛了,眼圈紅丟丟的,給我說,她夢見這個世界塌成了很多塊,但是,我一直在她身邊,把她保護得很好。”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告訴他,我會的。我問她,還有哪裡不舒服,她說,身體很痛,尤其是頭,痛到無法動彈,再沒彆的,然後,她就睡過去了……”哥哥說到這裡,仰頭望著車頂,眼角和嘴角忽然抽動起來,“那也是我們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兩名急救醫生對視了一眼,好像事情到這裡還沒什麼特彆,胖醫生問:“然後呢?怎麼就這樣了?”
“第二天……”麗蓓卡哥哥用衣袖抹抹眼角,“我們進她房間的時候,看見她躺在地板上,身子蜷成一團,在不停地哆嗦著。我們趕緊過去把她抱到床上,她翻著眼白,嘴裡一直在咕噥著什麼,身體一刻不停地發抖,我們叫她,她也不應,好像早就已經沒有自主意識了。”
“我們趕緊叫來了鎮上的醫生,他檢查一下,說是癲癇發作,他給麗蓓卡打了針,折騰半天,卻一點沒見好!”麗蓓卡爸爸接話說到。
“到了下午,麗蓓卡的症狀越來越重,醫生也犯難了,我們知道可能撞見邪事了。實在沒法,我就去找了鎮子上的通靈士,他說他懂一點兒驅邪術。”麗蓓卡哥哥繼續說,“他過來後,剛看麗蓓卡一眼,就驚慌失色,像是看到了一頭惡魔,他說,這種情況不是一般的附身,可能是‘魔靈’,他解決不了,必須請更專業的教會人員來驅魔。”
“惡魔教!他說,他的叔父就是惡魔族。”
“嗯,然後,他就去請他叔父了。”
講到這裡,兩名醫生的眼神的忽然又轉向了另一種極端,一種驚奇而感到荒誕的神情,但是兩人還是點點頭,示意繼續講下去。
“我們也是真的急壞了,沒有辦法,寧信其有吧。”麗蓓卡哥哥繼續講,“天黑的時候,麗蓓卡忽然加重了,四肢和身體開始不自主地抽擺……我們……隻能先綁住她……”
麗蓓卡媽媽這時候的哭聲更大了些。
“晚上,惡魔族們真的來了,是來自韁矢城的三位惡魔教成員。”麗蓓卡哥哥說著看向了托爾利,因為來的惡魔族裡麵就有他。
兩名醫生的目光也跟著轉向托爾利,於是,托爾利就略略向兩人講述了惡魔族的來由和“祭靈”與“驅魔”的動機。
“嗯……”托爾利講完,麗蓓卡哥哥接著說,“祭靈儀式和驅魔儀式舉行後,麗蓓卡的症狀真的消失了,她安穩下來了,但是隻持續了十幾分鐘,就又開始抽擺低嚎起來,並且更加嚴重。儀式反複地進行,可麗蓓卡每次平靜的時間隻有十幾分鐘,有兩位惡魔族好像很驚訝,提到這是‘魔靨’降世,需要舉行祭生儀式。”
“他們的儀式真的有用!哪怕隻是一會兒……我的女兒真的是被惡魔附身了!”
“祭生儀式,需要的是魔裔和四大魔鐸士的同時在場才能舉行……”托爾利開始給醫生介紹祭生儀式,介紹完後繼續說,“今天整天,我們不斷地祭靈和驅魔,才讓芭雅至少能隔一個多小時平靜十幾分鐘,晚上,我們準備好了舉行祭生儀式的人和活物,儀式就開始了……”
接下來,托爾利為兩名醫生講述了傍晚發生的事情。包括女孩超乎人類的癲狂、力大無窮的掙紮,以及,幸好有一位魔鐸士犧牲自己獻祭魔靨,才息怨了魔靈,使女孩得以解救。
兩名醫生聽完後,難以抑製地流露出了對托爾利胡言亂語的嫌惡,他們像看神棍甚至精神病人一樣瞥了兩眼托爾利,什麼話也沒說,然後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彆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