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帶著郭樸,以及數個親兵牽馬馱著為家人買來的禮物,離開軍營前往地處內城西南的郭府。
離開東京一年有餘,郭信走在路上對這座城市已有了陌生之感,路上的行人對他們偶有側目,但更多的人都不以為怪——禁軍大勝歸來,許多死裡逃生的人把用命換的賞錢像流水一樣花掉,連秋天蕭瑟的東京街市上都比往日熱鬨了許多。
走到坊間,郭信終於找回一點熟悉之感,到府門前才發現郭府已經大門洞開,一個孩子正坐在門前的台階上,睜大眼睛對著郭信等人瞧了一會兒,很快就飛跑進去,接著聽見喊聲:“二從兄回來了!二從兄得勝歸來了!”
很快郭壽就帶著幾個仆人從側麵的門房迎了出來,激動地叫喚了一聲:“是意哥兒麼?”
郭信翻身下馬,抱拳過去:“壽叔,好久不見。”
“不敢,”郭壽連忙回禮,心情仍未平複,眼中比以前多了兩分敬畏之色:“咱們在東京都知道意哥兒在關中的威風,好不容易郎君得勝歸來,卻又說意哥兒在鳳翔另有差事,不知道是何時回來,可把府上大夥的眼睛都望穿了。”
郭信笑道:“我出征在外,也是無時無刻不想念著家裡。”
這時跟在身後的郭樸叫了一聲:“爹,我回來了。”
郭壽臉上的敬畏和遲疑瞬間消散,隻剩下藏不住的笑意和欣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罷郭壽便恭敬地招呼郭信從正門入內:“郎君今日已入朝麵聖,夫人他們都在府上等著意哥兒呢。”
“好,我先去拜見母親。”
郭信留下他們父子敘舊,因在軍營就已換上了常服,於是直接入內去見張氏他們。
郭信步行走進郭府大門,沒一會兒在連廊處遇到了小跑著前來迎接他的三個堂弟,其中正有剛才那個在門前“通風報信”的從弟郭遜,隻是剛才跑得太快一時都沒認出來。
三人領頭的大哥郭守筠禮數周全,拉著兩個弟弟行禮:“見過二從兄,伯母剛知道從兄回府了,特地讓我們三人前來迎接。”
一年多不見,三個從弟的個子比印象裡又高了些,尤其是二從弟郭奉超,才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就已經快和郭信胸前一般高了,想來以後肯定也是從軍的好料子。
郭信挨個摸過他們的腦袋:“走,帶我去見你們的伯母。”
平整磚石鋪就的道路,府內的草木已經枯了,牆邊的幾棵梨樹隻剩下七零八落的葉子,落葉鋪滿了道路。
郭守筠安分地在前帶路,隻有郭奉超和郭遜兩人一左一右拉著郭信的袖子,吵著要聽郭信打退蜀軍、打進河中府的故事。
馬上要見到張氏他們,郭信心情激動之餘還有些緊張,哪有心思回憶那些,隨口打發他們:“回頭再給你們細講。”
接著兩個人又不知怎麼爭論起蜀軍和河中軍哪個更厲害的話題,於是都拉著郭信做主:“既然二從兄都打敗過他們,一定知道哪個更厲害吧!”
短短一程路就讓郭信覺得自己實在不擅長應付孩子,略作一想就回答了:“最能打的人就是咱們的禁軍,放眼天下,沒有比從兄所在的朝廷禁軍更厲害的了。”
郭奉超‘哼’了一聲,語氣裡帶著驕傲:“我想也是,以後我也要到禁軍裡當差,像二從兄一樣打勝仗。”
郭信進入內宅,不用刻意醞釀感情,對家人的思念之情就已經難以控製地湧上來。很快郭信就被侍女請進張氏在的屋裡,進門掀開厚重細密的帷幕簾幔,便看見張氏端坐正中,兩位嫂子王氏與劉氏都在一旁作陪,而最重要的玉娘也在裡麵!
郭信的目光一掃到玉娘,心情就更加不同了,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身上,絲毫沒意識到此舉的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