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彥卿端起茶盞卻不送到口前,臉上的眉毛很是糾結地扭了一會兒,良久後轉頭對兩個兒子說道:“宮中虛弱,悍臣滿朝,恐將有禍患發生啊。”
郭信看出父子的反應,心裡猜測他們必然是不想移鎮的,不過符彥卿確實很有見識,已能從當前的風吹草動中嗅到危險的氣息了。
符昭序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前年官家甫登大位時,我受召入宮,官家曾親口言過我家忠義,既然泰寧、平盧兩鎮本就相差不遠,阿父不如托借他名,上書請求暫緩移鎮,待朝內局勢定下再做定奪。”
“如今的官家做不了這個主,朝中也無人能做主,此中情況郭二郎應該知曉。”
符彥卿的目光往郭信身上看來,郭信點頭讚同了符彥卿的話:“官家受製於大臣,而諸位相公彼此相爭,移鎮之策方定,再想變易恐怕不成。”這時一直沒開口的符昭信突然開口了:“孩兒有一言,不知該講否?”
見符彥卿頷首,符昭信便直言道:“朝廷此番考慮,是否也有換劉銖入朝之意?劉銖此次未來入京,且我們早就聽聞其與淮南暗中勾連,去年唐軍北上渡河成功駐寨,不少人就懷疑有他在暗中出力!何況其在鎮貪婪暴虐,恣意橫行,朝廷若有意召其入京並不奇怪。”
符彥卿接著用問詢的目光看向郭信,郭信搖頭示意不知劉銖的事。
符昭信遂繼續說著自己的見解:“故而若我家推遲赴鎮,劉銖必不願主動離鎮,三鎮調動便隻是空談,屆時或將與朝中、甚至慕容彥超交惡。”
符彥卿撫須不語,鎖住眉頭思索的樣子讓郭信想起了征戰之時的將軍,一軍主將往往是在對戰場作出判斷、進行決策時最為勞累,要考慮的事太多了!
許久符彥卿才深深看了郭信一眼,說道:“此事關係複雜,但至少我家仍深受官家與諸公所信,如大郎所說那麼去做,豈不是平白沾上汙名?如此一來,我家恭聽聖命便是。”
畢竟郭信現在還是外人,父子之間不便談及更多,於是將態度傳達給郭信後,彼此便默契地將嚴肅的話題揭了過去,大家開始談論起本朝最近得勢的節度使趙暉、劉詞等人,郭信與這些人都比較熟悉,也不時送上自己的見聞。
符彥卿聊得興起,隨後又向郭信問起了另一個人的近況,郭信的老上司,奉**都虞侯王進。
郭信聞言頗感意外,對麵的符昭序瞧出郭信的疑惑,便向他笑著解釋。
“郭郎不知罷?王進早年間不過是鄉裡一介匪盜,最初是我家叔父將其招致麾下,因他腳力出眾,常在叔父軍中與我家中往來奔走傳信,家父故而與他相熟,前日王進還來府上拜見過的。”
郭信恍然,一麵驚奇於符家的人脈,一麵將自己所知曉的說了**。
符彥卿聽罷歎了口氣,用惋惜的語氣道:“可惜長兄走得太早,不然魏國公怎麼輪得到我?至於王進,也該是他的機緣,當日出入我家的小卒,今日已是禁軍大將了,誰能想到?”
隨後又對著郭信勉勵道:“郭郎在王進手下為將,有些屈才了。不過我看好郭郎,再過數年必然不在王進之下。”
郭信連忙作出謙虛的樣子,掩麵拱手道:“承蒙魏國公看重,十分慚愧,能如魏國公一般運籌帷幄之中,須臾之間安定內外才是真本事。”
符彥卿顯然對郭信的姿態很滿意,撫掌稱讚:“我家除過大郎昭序外,其餘諸子已不諳弓馬許久了,如今天下未定,還是如郭二郎這般兒郎方可承托家業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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