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與侍衛司的調兵命令次日就到了軍營,同時宣布了郭信的行營任命及開拔日期。郭信帶向訓及部下指揮使們在軍中接受軍令調遣,並差遣向訓等人準備好開拔事宜,隨後就去本廂都虞侯王進與本軍都指揮使解暉處提前辭行,並請上峰協調武庫調撥兵甲。
郭信到軍部得知解暉近日正染疾告病在家,隻好先與王進辭行。
王進於郭信而言已經是老熟人了,因王進和王章是同族親戚,自從兄長郭侗娶了王章之女後,如今王進與郭家竟也能攀上親戚,輩分上來說兩個人還是同輩。加之先前郭信拜見符彥卿時,得知了王進與符家有舊,不禁感歎兩人之間還頗有緣分。
見麵之後,王進對郭信出征的任命堪稱羨慕,直言道:“唐軍之弱不下蜀軍,去淮南比河北更好!隻可惜我不能代為主將,不然此番我與郭郎以都虞侯和都指揮之職出去,班師回來還能再升一級!”
看來尋常人都將郭信此次調動看作是官家和朝廷對郭家的恩寵,郭信當下也隻好假笑道:“那就托虞侯吉言了。”
“不過我留在東京仍有機會參與作戰,待郭公赴鎮河北後,朝廷將陸續選拔禁軍北上戍備。嗯,這些郭郎當然知道,不過若郭公的方略是以北攻城池為主,理應選我奉**隨行,郭郎的射虎炮是我軍所擅長攻城之利器……隻是可惜解將軍似無意我軍北上與契丹交戰,哎!”
聯想到先前討論軍機時,解暉並不支持郭威北上用兵,王進話裡的意思已經明顯。
郭信遂作沉吟思量,隨後說道:“父親在河北的軍略尚在與諸僚商議定奪之中,不過依我之見,對抗契丹,最重要的不是軍力器物,而正是士氣!我軍將士向來聞戰則喜,當在北戍之列……但總不能選怯於契丹者為將罷?”
“哈哈!”王進大笑,“郭郎所言已知我心意!待郭郎得勝歸來,我為郭郎洗塵相慶!”
隨後兩人又交接罷兵甲鎧杖的調動程序,郭信遂向王進告辭,出征前要做的相關事情便隻剩下去拜會行營主將郭瓊了。
因郭信所部是臨時征如東路行營序列,故而開拔之日已經很近,但郭信要做的除了軍務還有很多事情。
回到家中,兄長郭侗正躲在入門的陰涼處,指揮仆人們從後院搬出書籍織物等家當,並已收拾出許多箱物件擺在庭院的屋簷下麵。
郭信過去隨口問道:“聽說魏州不是富州?衣物用器在魏州買來就是,何必搬這麼多東西運過去?”
郭侗擦了把汗,笑道:“阿父何等節儉,意哥兒難道不知?”
郭信也跟著哂笑一聲,正要抬腳回去,卻被門房郭壽叫住,並送上了一份帖子,內容是駙馬都尉宋偓明日離京赴鎮的宴請。
借移鎮之機,空缺下來的藩鎮不止有郭威要去的魏州天雄軍一處,早在劉家剛入東京時,郭信就記得宋偓曾想要外任藩鎮,隻是那時朝廷還是以安撫各鎮為主,並沒有機會給宋偓授鎮。如今宋偓才終於得償所願——授開國公,滑州義成軍節度使。
郭信想了一會兒,決定並不親自赴宴,因為李業和宋偓是親戚關係更近,宴席上必有李業在,而他不想在這關頭再生什麼枝節。
正好郭信自己也將離京出征,便回到書房,為自己將赴戎機而不能親自赴宴向宋偓修書告罪。隨後叫來郭樸帶上書信,並從玉娘處拿些金筍,再買些禮物一齊送到駙馬都尉府上去。
做完這些事,郭信又喚來玉娘,讓她關上院門在外麵看著,隨後自己從雜物房找來鐵鍬,在院內的梨樹下,沿著一道虯根處挖起土來。
東京已經許久沒有下雨,土地乾燥而堅硬,郭信花了片刻才將根莖上數寸深的土層挖開,便看到一個毫不起眼的木匣正安穩地藏在泥土和根莖之中,乍看上去木匣就像是從根脈中生長而出似的。
郭信取出木匣,用手拂過上麵的塵土,扳開銅鈕,木匣裡麵的東西被紅綢包裹,他拈起紅綢的一角,隨即便顯露出一隻玉雕的螭龍,正是那尊傳說中的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