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將寶物重新放進木匣裝好,又用鐵鍬將土填好平整,並用附近的灰土覆蓋了挖掘的痕跡。就如王世良所說,這玉璽絕非是可私藏的寶物,在郭威離京後這處宅院已經不再安全,最好還是帶在身邊,尤其是等到日後大勢已定的時候,這尊玉璽或許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郭信暫且將木匣重新藏匿在書房裡,隨後取下張掛在書房中那副寫滿了人名的“作品”,取來火盆,用火折點燃燒了。
火焰在空氣中毫無規律地跳動,郭信盯著那團火,內心仍有很多不安,領兵出征的日子過於倉促,還有很多事都沒有安排妥當。等到火盆中隻剩下灰燼,他想了片刻,重新將玉娘叫到了書房裡。
玉娘問道:“郭郎取出寶物了?又在外麵燒了什麼?”
郭信不知道玉娘是猜測還是在梨樹下觀察到了什麼,不過玉娘畢竟天天在院中生活,痕跡掩蓋得再好也難免被她瞧見端倪。於是郭信點頭,隨即回答道:“燒了一些不能被人發現的東西。”郭信說罷瞧著玉娘,兩人相識已有三年之久,不短的日子了,不過玉娘的模樣似乎與當初在春樂坊見到時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那個說話細聲細語、皮膚白淨又心地純粹的小娘。
郭信感覺嗓子有些發癢,咳嗽了兩聲,微微沉吟說道:“玉娘其實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對玉娘的信任,要超過兄長和阿父,甚至是郭樸。玉娘信我的話嗎?”
玉娘從一旁的書案上取下銅壺,為郭信倒了杯水,同時回答:“我是郭郎的人,且郭郎已是妾於世間唯一依靠的人。”
郭信接過水一飲而儘,遂道:“那尊寶璽,似乎是傳國玉璽,傳說應是有天命者才能得之。若玉璽是真的,或許天命將要授予我家,阿父如今權勢顯赫,又受軍民擁戴,日後將有機會踐祚為帝。”
“啊!”玉娘險些沒有提穩水壺,壓低了聲音說道:“郭郎何必和我一介婦人說這些?”
“玉娘怎是尋常婦人?若阿父日後為帝王,我再次也能封王,屆時我會讓玉娘有妃嬪身份,再之後……”
玉娘的眸目閃爍著,連忙製止郭信繼續說下去:“郭郎勿要再再說了,妄言天命將受報應。妾現在過得也很好啊,何須要那些名分呢?”
郭信暗忖自己所說的才不是妄言,但還是起身,雙手扶在玉娘的肩上,認真地瞧著她的眼睛:“我絕不是發瘋,一切都有蹤跡可循。阿父接受授鎮任命,看似受極了恩寵,但我家實際已陷入險境之中。過些日子官家一定會對付我家,那時家中十分危險,我已準備好了藏匿之所,會提前安排母親和兄長他們前去避禍。”
玉娘對郭信所做的事並非完全不知,但要她突然接受這樣的事實恐怕仍然不容易。隻是郭信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要他不在東京,很多事情難免會脫離他的控製和掌握。
郭信微微沉吟:“但玉娘於我是特殊的,我不能把玉娘簡單的送出去,盯著我家的人太多了!若事情有所紕漏,後果將無法承受,故而我對玉娘另有他處安排。”
“郭郎所言妾都相信……其實郭郎心裡念著我,比什麼都更叫人安心。妾要往何處去?”
“魯國公侯益,”郭信微微沉吟,“我對魯國公有恩,玉娘與男人們的大事關係不大,且魯國公很擅鑽營投機,屆時東京城裡能兩頭押寶的機會並不多,玉娘在魯國公府上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
玉娘頓了下,問道:“那何不讓大郎他們一同去魯國公府上避禍?”
“不行,對侯益來說風險太大了。且人一多就容易生變,尤其是兄長、三個從弟、還有榮哥的兩個兒子,這麼多男子實在沒有法子隱蔽在他人內宅裡而不引起注意,在東京城隻有去那處隱匿之所才有機會。”
郭信抬頭看了一眼房間外的天色,天空仍然晦暗不明,但雲層已經逐漸淺薄,雲層之後浮現著日輪的光暈,光暈的樣子讓郭信想起了剛才火盆中的火焰。太陽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火球,日暈就猶如一團來自遙遠地方的大火,隻待刺破烏雲,將迅疾的火焰投向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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