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並非朝廷之令呢?”
郭瓊皺眉,問道:“閆晉卿領兵來問二郎之罪?若如此,郭郎萬勿妄動,且先去他處躲避風頭,我會為二郎調和。”
郭信搖頭,看了一眼向訓,向訓便簡單地將東京和河北之事訴說。
郭瓊聞言眉頭絲毫未有舒展,重重飲了一口釅茶:“郭郎準備如何做?”
郭信當即恭敬伏首莊重行了一禮:“請將軍在行營前發布檄文,我將出兵,協助我父清除東京群小。”
“此等險事如何能做得?”郭瓊大驚,起身道:“此地西出無路,魏國公、齊王等深受官家之恩,又有慕容彥超在側,郭郎孤軍無路,傾覆隻是旦夕覆手之間!”
“我父擁大軍三十萬,四方諸將無不服從,東京群小謀害顧命,朝廷眾臣無不含恨,軍勢大義皆在我輩,我軍當下西行,任何人皆無法阻止,豈有覆手之說?
郭瓊似有些無措,爭辯道:“此反賊之舉,人臣不當取之。”
“哪有什麼忠臣反賊!本朝劉姓進取中原也是反賊麼?君受樞機之命來此,如今樞機遇害,不思回報,反在此胡言甚麼!”
郭信也有些氣憤,有些事心裡想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他也不想顧及旁的甚麼,沒有郭瓊他也能做得了剩下的事,也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做下去。
說罷不等郭瓊再說什麼,郭信便起身離席,推門就走。
出院跨上馬,向訓才追了出來,勸說道:“茲事重大,且容他思量一番。”
“剛才在裡麵是我失態了。”
“卑下什麼也沒看到,沒聽到。”
郭信點點頭,他難得會在外人麵前動氣,暗想最近確實深感壓力在肩,隻不過剛才郭瓊的話湊巧勾出了他的火氣罷了。
回到營中,正逢鄭諄回來,不需郭信問他,僅看鄭諄的臉色就知道符彥卿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心意。
郭信還向邀鄭諄今夜在營中休息,鄭諄毫無遲疑地拒絕了,一邊口稱慚愧,一邊重新叫上慕容延釗等人便要回去向郭威複命。
臨行之際,鄭諄神色遲疑,郭信瞧出他還有話說,遂揮斥眾人,鄭諄隨即耳語道:“意哥兒如今為一軍之將,我相信意哥兒的本事,但沙場諸事難料,若遇凶險,萬勿逞一時之雄,一定保全自身,此亦是郭公的意思,郭郎切記!”
“阿父的諄諄愛護,我心知之,鄭郎且去回報,阿父以大事為重,無需慮我。”
郭信沿著官道繼續送了鄭諄數裡,這才駐馬與他抱拳彆過。
鄭諄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儘頭,郭信這才回過頭來,他往身後瞧,四麵的田野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長長的官道延伸向此刻已沉浸在夕陽裡的青州城。那是一座穩固的城池,卻許多年沒有經曆過戰爭,裡麵生活著許多對遠方的戰爭一無所知也毫無所謂的人們。
而自己很快就將離開當下,去到另一個同樣沉浸在殘陽裡的遼闊天地,去奔赴一場與他和更多人都關係重大的戰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