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說起來都有點神乎其神。
比方說,像夏天的時候,天兒一熱,不是東西就容易壞嘛。
小食堂可沒有任何冷藏設備。
蔬菜瓜果好說,可肉就須得放大食堂的冷庫裡。
否則過不了晚上,就該有味了。
為此,每年一進了暑伏,“張大勺”就要天天去冷庫裡取肉了。
他跟彆人最大的不一樣,就在這個時候顯現出來了。
一般彆人領東西,誰都是先報數,上稱約好了,再拿走。
“張大勺”可不介。
他要肉,自己跟管庫的一邊報數,一邊就上手切。
說兩斤後臀尖,上去奔白條子豬上就一刀。
往稱上一甩,絕對的兩斤!
要半斤裡脊,同樣一刀。
再約,一樣沒錯!
三斤排骨,還是一刀。
庫管再一看稱,簡直都神了!
所以就這事兒一傳出去,“張大勺”又有了一個外號——“張一刀”。
據說,唯一一次報數和約稱對不上的一回,是那老家夥要了一豬前肘。
當時他報了二斤二兩,管庫的上稱一約,居然是兩斤七。
可不成想,這老家夥說的是淨重,管庫的還給約早了。
真等那“張大勺”當麵兩下子,“哢嚓哢嚓”,再把骨頭剃了。
上稱一約,還是準準兒的,說二斤二就是二斤二。
瞧瞧,即便是專門賣肉的,也沒聽說過有人能做到這一步啊?
這就是那“張大勺”。
還有呢,給他幫過廚的人也都在外麵宣揚。
說那老東西切菜幾乎從來沒有說使墩子、使案板的。
壓根就沒那一說。
打個比方說,冬天要燒道蓑衣蘿卜,刀工上總得切出花兒來吧。
這刀切不到家,這蘿卜拉不開。
要切大發了,它斷了。
不用案板,不用墩子,你底下就得玩上一印兒!是不是這道理啊?
可人家“張大勺”,還就用刀直接那麼切。
切完了往盤裡一擱,然後拿油一汆,齊了。
拿走了蘿卜,底下的桌子還是那樣兒,連想找個刀印都難,甭想。
另外,“張大勺”在白案上也有絕的。
眾做周知,這年頭沒有發酵粉,全用堿,弄不好就黃,弄不好就發酸。
大食堂做饅頭,全得按斤兩來。
擱多少麵粉,多少水,揉出來的麵團,放多少堿麵,全是固定的。
可沒想到這“張大勺”根本不用通常的辦法。
他隻要一瞧這麵發起來多大,一摸這麵的軟硬,就知道怎麼辦了。
然後他就拿個紙,盛上堿麵過來,看都不看一擱上就保準兒合適。
說沏完了剩點,說沏完了堿大了,從就沒那麼一說。
這又是什麼樣的高手風範?
牛啊!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