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到了1984年的元旦,他們為了能從電視上看到春節晚會。
便又花了兩千塊錢,托邊建軍又從寧衛民手裡買了一台鬆下彩電。
至此,他們出人意料的完成了其他家庭需要節衣縮食幾年才能達成的偉大成就。
不用說,這樣的人家放在旁人的眼裡,就是致富奇跡啊。
蘇錦既有固定工作又有靈活的收入,對於小老百姓過日子而言,那怎麼花都夠了。
再加上他模樣不錯,白淨斯文,人品又好。
完全就是憑著自己一人的肩膀,把家庭重擔抗了下來,而且讓全家人走出了泥潭。
就衝這樣的本事,這樣的孝心,誰家把自己閨女嫁過來不放心啊?
沒的說,蘇錦的所作所為,一言一行,一直都被身邊的人看在眼裡呢。
所以在今年後半年,想給他說對象的人,那全是蜂擁而至。
什麼同事、鄰居、親戚、同學,甚至是縫紉社的一堆老娘們,迫不及待的要把一堆待嫁的老姑娘推薦給他。
什麼教師、工人、護士、郵遞員、百貨大樓的售貨員,都有,模樣真不錯的也不老少。
甚至蘇錦妹妹學校的音樂老師都對他感興趣,通過蘇繡打聽過他的情況。
那可想而知,突然變成了一個香餑餑,這樣的滋味多麼讓蘇錦心慌。
說實話,他不是不想結婚,不想搞對象。
可他實在不習慣這麼急茬,這麼實際。
就像攻關要完成一項特彆緊急的任務,那樣的來。
所有的介紹人,好像都在轟著趕著要把他和另外一個不是很了解的人,儘快拴在一起去。
對於這件事,他往往最怕的場麵,留下了心理陰影的情景,就是去女方的家裡見麵。
要知道姑娘家害臊啊,往往會有許多的女眷陪同姑娘一起相看,少有一兩個,多能到三五人。
他才坐定,就肯定會有人張開大口,小心翼翼地擔任了居委會老大媽角色,兼任派出所戶籍員和刑事法庭審判員的職責,對他進行三代以內方方麵麵的現實和曆史審查。
當著那麼多陌生人的麵,有些該回避的,卻無法回避。
也隻好作出明確的回答,讓人不得不處在尷尬狀態。
如果這些人對他感到滿意,那往往就會涉及到經濟問題了。
前幾年京城結婚講的是三轉一響,自行車、手表、縫紉機還有收音機。
到了今年,三轉一響不提了,變成了電視、冰箱、洗衣機,雙卡收錄機還要外加多少條腿,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結一次婚恨不得把一輩子手使的東西都置辦齊了。
要是還興骨灰盒,對方一準也得要倆似的。
可尷尬就尷尬在知根知底上了。
介紹人都清楚他的收入,這沒有什麼秘密,算都能算出來的。
所以他要是當麵應吧,覺得心裡不舒服,好像在被人勒索。
不應吧,又會給對方造成他很吝嗇的印象,像他在故意裝孫子一樣。
往往這種時候,他的心口最堵得慌,還會一陣陣冒虛汗。
就這樣,試巴了幾次,實在覺著不行。
這和他的理想中的戀愛完全差了十萬八千裡。
於是在大年三十這天,在團圓飯的桌兒上,蘇錦終於跟父親和妹妹攤牌了。
正式向他們提出了暫時不考慮個人問題的決定。
“你們都彆再催我了。我真不想搞對象了。再有人要給我介紹對象,統統幫我回絕好了。”
這話一說,他的父親和妹妹立刻都著急了。
以蘇慎針的想法,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答應。
兒子明明已經到了成家的歲數了,再不抓緊考慮個人問題,那好姑娘不都沒了?
蘇繡也認為他哥屈得慌。
已經為家庭付出了這麼多,如果連結婚都不結了,那怎麼成?
然而沒想到蘇錦卻說,“我要找對象也不能現在找,用這種方法找啊。那些人給我介紹的姑娘都不是事兒,所有的姑娘,好像都是急著把自己嫁出去,為了找個長期飯票似的。”
“怪就怪那些媒人。她們老拿我在縫紉社能掙錢說事。雖然見過的姑娘都說願意。可我很清楚,人家看上的,不過是我現在的高收入罷了。那以後我要掙不了這麼多錢怎麼辦?”
“邊大媽可跟我說了,街道的縫紉社越來越紅火,以後大概是不愁沒活兒做了。所以現在正考慮購買機器,把縫紉社擴建成廠的事。如果這事兒成了,以後恐怕就要招正式工了。那臨時工的活兒自然就少了,甚至很可能漸漸的,就不用了……”
這話一說,蘇慎針不禁皺起了眉頭來,他自然清楚這件事的份量。
“啊?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真建了廠,我想辭了澡堂子的工作,去街道廠乾。邊大媽說了,我要願意去,建廠之後讓我管生產,工資答應我至少二百元。”
蘇慎針還沒來得及說話,蘇繡已經插嘴了。
“可那樣的話,哥,你可就沒勞保了。街道廠是集體企業啊,級彆可不如澡堂子,澡堂子彆看小,可是國營,全民性質的。”
但蘇錦堅決的搖搖頭,“爸,我不想再乾修腳工了,哪怕當個街道廠的裁縫,那也是我喜歡的工作。我的手是拿剪刀的,不應該再去碰什麼修腳刀了。”
“再說了,街道建廠,至少也要半年之後了。這段時間,我打算全天去乾。如果按計件來算,最少還能比現在多掙出一倍的錢來。我想,要是我能在這半年掙出個一萬塊錢來。咱們家應該也有點風險承受能力了。”
“目前還有什麼事兒比這個更重要呢?這總比我把時間花在和那些要這要那的姑娘們見麵上劃算多了。我甚至覺得,如果我搞上對象了。那我去摸剪刀的時間也會大大縮減。那不成了壞事了嗎?”
“家有梧桐樹,自然能引得鳳凰來。(ps:重複部分一會補足)
蘇慎針還沒來得及說話,蘇繡已經插嘴了。
“可那樣的話,哥,你可就沒勞保了。街道廠是集體企業啊,級彆可不如澡堂子,澡堂子彆看小,可是國營,全民性質的。”
但蘇錦堅決的搖搖頭,“爸,我不想再乾修腳工了,哪怕當個街道廠的裁縫,那也是我喜歡的工作。我的手是拿剪刀的,不應該再去碰什麼修腳刀了。”
“再說了,街道建廠,至少也要半年之後了。這段時間,我打算全天去乾。如果按計件來算,最少還能比現在多掙出一倍的錢來。我想,要是我能在這半年掙出個一萬塊錢來。咱們家應該也有點風險承受能力了。”
“目前還有什麼事兒比這個更重要呢?這總比我把時間花在和那些要這要那的姑娘們見麵上劃算多了。我甚至覺得,如果我搞上對象了。那我去摸剪刀的時間也會大大縮減。那不成了壞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