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比這樣的好處更實惠的嘛?
所以寧衛民也無所謂了,總不能事事求全,該厚臉皮的時候就要厚臉皮一些。
當然了,話說回來了,畢竟東西方文化不同,而且歐洲人也有著屬於他們自己的獨特藝術偏好。
《李香蘭》這部以一個女明星的人生經曆表達反戰的東方故事,因為歐洲人缺乏對曆史和角色的了解,觀賞樂趣自然要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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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稱得上比較遺憾的就是,對這部電影,歐洲片商們普遍不看好,采購的意願不強,出價不高。
雖然電影裡的大場麵已經接近史詩級的電影,相當震撼,但總共也就五個片商出價了。
而且還都獅子大開口,要求買斷本土的放映權和錄像帶、原聲帶的發行權。
具體是,法國的世界電視電影公司出價三十五萬法郎。
意大利的美杜莎出價是九千萬裡拉。
西德的康斯坦丁電影公司出價十二萬西德馬克。
最摳門的是美國人,哥倫比亞電影公司的一個代表隻肯給四萬美金。
至於最有誠意的還是說是法國映歐嘉納影業公司。
或許是為了阿蘭德龍和凱瑟琳德納芙的麵子,或許是衝著這不影片的製作成本,製片人皮埃爾·愛德曼報出了五十五萬法郎的“高價”。
但也就是如此了,這種價格就跟開玩笑似的,每一家也就是幾十萬人民幣水平,距離寧衛民和鬆本慶子的
預期甚遠,還不如岡本晃賣給菲律賓的價格。
那還一百萬呢,而且隻有放映權。
所以要是單純的在商言商,他們連一家都不想賣,甚至就連展位都不需要了。
很明顯,如果歐洲的片商都是這種想法,再花錢宣傳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可問題是寧衛民就是寧衛民。
他有上輩子做生意的底子,還有這輩子跟康術德學來的能耐,他的商業思路早就開闊了。
看問題不但能居高臨下而且能放眼未來,對於要價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首先無論是買還是賣,寧衛民都習慣性的喜歡反向去試探一下價格。
如果對方的報價太過不靠譜,他正好可以用對方的話去打對方的臉。
其次,出於對未來世界的充分了解,寧衛民也清楚有些今天顯得沒有太大價值的東西,但未來的商業前景可謂前途無量。
就比如片庫這種東西,就像古物一樣,越放越值錢,偏偏在當今卻不受重視。
這個年代,無論那個國家,電影最賺錢的都是剛拍出來的時候,然後出錄像帶再圈一波錢,之後就隻能靠租借給電視台播放賺點小錢了。
沒什麼影響力的影片,還有早年間拍攝的那些老影片,基本上都是放在倉庫吃灰的命。
沒人懂得這些拷貝在網絡時代能夠爆發出多麼驚人的吸金能力。
除了迪士尼,好像也沒多少人懂得IP的重要性,了解IP怎麼玩兒,從中能獲得多麼巨大的經濟回報。
所以這年代的版權簡直便宜的要命,特彆是歐洲電影。
不為彆的,就因為整個歐洲不但國家的數量多,還都很小,電影市場也小。
每個國家還都有自己的電影公司,就為了保持電影起源地的榮耀,為了爭奪文化的話語權,每年都在投拍新的電影。
但換算成人民幣的話,大部分出品的影片都是二百萬到五百萬之間的小製作電影,不比港台地區和日本的製片成本高,也就勉強淩駕於印度寶萊塢之上罷了。
大投資的電影,往往需要幾個國家的電影公司合力投拍,就像《佐羅》,《男人的野心》。
那麼可想而知歐洲電影的數量、市場和明星與價格之間的關係了。
寧衛民隻要粗略打聽了一下行情,簡直就在心裡樂開花了。
因為哪怕就是阿蘭德龍的電影,早期助其一舉成名的《怒海沉屍》,還有後來瘋賣全球的《佐羅》這樣的高質量電影經典,想要買斷亞洲的版權,也隻需要五十萬法郎而已。
一定要注意,是永遠買斷,畢竟最近的是十幾年前的電影了,在歐洲連電視台都不願花錢播放了。
那麼對於出品電影公司來說,能賣出去一個子兒就是白賺一個子兒,何樂不為呢?
正是發覺到這一點,在最後做出決定的時候,寧衛民臨時有了新的想法,他乾脆一起把兩家法國的電影公司代表邀請來後說。
“先生們,我有個新的建議,想跟你們商量一下,如果你們兩家,有誰願意花三百萬法郎買下我們霧製片廠的電影《李香蘭》,並且在法國巴黎,裡昂,馬賽,圖盧茲,尼斯等幾大城市能夠同時上映,持續三周,並且保證放映銀幕數量不少於一百五十塊的話,那麼我們也願意出錢買下貴方片庫中至今為止產出的所有電影成片,並且還可以保持日後的長期合作,你們覺得怎麼樣?”
不用說,他驟然這麼一開口,不但把阿蘭德龍和鬆本慶子都給聽愣了,更引得兩家法國製片公司的負責人大笑起來。
“什麼?三百萬法郎!保證五大城市放映!還要持續上映三周!你在開什麼玩笑,年輕人!”
“哈哈,銀幕數量一百五十塊?不不,絕不會有那麼多觀眾願意買票來看,我們不但會賠慘,也會因為影院太過冷場而顏麵掃地!”
他們好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但寧衛民卻依舊耐心且認真的說,“觀眾如果太少,你們可以自己花錢買票送給人看,我也不要求你們排場全天都放這部電影,上午一場,下午一場也行。我隻要這些條款和價格所帶來的新聞效果,便於我們繼續在亞洲市場擴大這部電影的影響力而已。何況你們沒聽到我的附加條件嘛,我會用一筆巨大的資金換走你們那些沒有用的拷貝,那些過時的,在歐洲和美洲已經沒有太多人願意再花錢買票去看的電影。你們後幾年拍攝新電影的資金一下子就解決了。而且由我去幫你們在亞洲市場推廣,無論是對貴國電影演員,還是貴公司來說,都會帶來增加名氣的宣傳效果,肯定也會更有利於貴國和貴公司的新片打開亞洲市場,難道這還不夠嗎?”
不得不說,無論是寧衛民的態度還是他的提議都相當有說服力。
等他這一番話說完,兩家法國製片公司的負責人麵麵相覷了一會,情緒都冷靜了下來。
“你是認真的?我們映歐嘉納電影公司的成片都加在一起恐怕有千部了,就是再優惠,怕也要兩三億法郎呢。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是啊,年輕人,而且我們世界電視電影公司的片庫裡不僅有電影,也有電視劇呢,你是隻要影片還是都要?要是你真的有這麼大的胃口,我們的報價恐怕最少也要在四五億法郎左右呢……”
結果沒想到寧衛民居然笑了,而且答複特彆爽快。
“我從不在談正事的時候開玩笑,當然是認真的。電視劇我並不反感啊,如果你們想賣,其實無論電影還是電視劇,甚至是卡通片,紀錄片,隻要是成片,我統統都願意買下。”
隻不過他的眉頭一挑,隨即“反將一軍”,卻讓兩家製片公司的代表感到實在難以招架。
“但是我也有個問題,如果我們現在開始談具體價格和協議條款,你們兩位確定,這麼大筆生意,你們自己能替貴公司做最後的決定嗎?”
“咳咳,請稍等,我得去通個電話……”
“啊,抱歉,恕我也失陪一下……“
而就在兩個製片廠代表抵受不住壓力,匆匆有點失態地離席的同時。
阿蘭德龍看向寧衛民的眼神已經完全變成一種不敢置信的惶惑了。
雖然極力克製,但他仍然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失聲驚呼。
“我的朋友,你來真的?你手頭有那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