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八麵樓的路上,沒像閨閣女子湊到一處,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嘰喳喳。
她們本來就不熟,經曆也是迥然有異,共同話題沒幾個。
不過誠然,她們都屬於美貌女子,行在一處,很是惹眼。
回到八麵樓,李碧還往自己住的地方讓呢,到了門口才想起來,屋裡也不知收拾沒收拾,昨晚兩人可是差點把屋子都拆了呢。
小小尷尬一下,李秀寧咬了咬嘴唇,這地方她也挺熟悉的呢,臉有些紅,又覺著非常好笑。
拉了拉李碧的衣角道:“去我哪兒吧,二哥出去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那裡也算清淨……”
李碧笑著點頭,唐國公府的三娘子還是那麼善解人意。
隨口吩咐衛士,“讓張廚弄幾個下酒菜,從馬邑送過來的酒搬兩壇來。”
兩人相攜來到一個跨院,李碧瞅瞅就想笑,這地方可死過不少人呢,誰這麼沒心,將人引到這裡來住了……
不過身為地主,也不好明言,她心裡其實還在琢磨著對方的來意。
其實也不用怎麼琢磨,這年頭的事情,說起來都簡單,無非就是拉攏和查實去歲冬天一戰的事情了。
這兩樣哪樣都不怕,不過唐國公李淵……這事還得看父親的意思了。
兩人進了屋子,李碧解下披風,才又省起,自己剛在校場折騰了一圈,身上很臟,應該先洗漱一下。
她這粗枝大葉的毛病,純屬是在軍營中廝混的久了,才染上的毛病。
大戶人家的那些禮節,現在被她丟的已經差不多了,自從見到李秀寧,失禮的地方可不止一處兩處。
不過李碧沒想那麼多,脫了靴子,便大大方方的隨李秀寧坐在了榻上。
李秀寧看著李碧。她可是個正經的細心女子,那些小細節,都看在了眼裡。
不過非但沒在心裡埋怨這位故人越來越不知禮數,反而頗為羨慕李碧的灑脫。
沒錯。就是灑脫,大大方方,頗有自信的破壞規矩的人,就叫灑脫,本來注重規矩。卻又故作隨意的人,就是粗魯外加做作。
實際上,這才是她的過人之處,看人的時候,她總能先看到旁人的優點,這樣的心胸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有些人看人總是先看彆人不如自己的地方,那麼也就稍稍落了下乘。
而她也感覺到了,李碧身上,已經多了許多她缺乏的東西。
這並不奇怪。李碧常年領兵在外,無論眼界還是行事,其實都不是她這樣養在府中的女兒能比得了的了。
這就是家養的和野生的之間的區彆。
到了這裡,沒有外人在,李碧終於開始埋怨了,“昨日間就來了?怎不早讓人來說一聲,就算不能接妹妹一下,也當讓人好生照看,若是有人冒犯了你們,唐公發起火兒來。咱們怎麼擔待的起?”
李秀寧就笑,好像偷了腥的貓兒一樣,閃爍著一雙眼睛,“姐姐大喜。可也沒知會於小妹一聲呢,過會兒姐姐可得多飲幾杯,好好罰上一罰。”
李碧揮了揮手,“如今戰亂四起,可不敢讓你們走遠路,趕上了就是趕上了。趕不上,也隻能怪這戰亂了。”
李秀寧聰明著呢,立即聽出了李碧話裡麵的低落之意,想想也是,家人遠在長安,馬邑這裡隻有父親在,婚禮之上,能來道賀的親朋好友屈指可數,有些傷心那是難免的事情。
不過李秀寧在心裡撇撇嘴,今年回去長安,她也要嫁人呢,到時候父親兄弟們肯定都回不去,她的母親也已亡故,她自己覺著,這淒涼之處應是尤勝於對方幾分。
不過她也不想想,她結親是在長安,李碧辦喜事是在雲內,正經的邊塞,那能比嗎?
李秀寧立即輕巧的轉開了話題,她一拍小手,做懊悔狀道:“到是忘了跟姐姐道上一聲恭喜了,過會兒小妹自罰三杯,為姐姐賀。”
李碧笑著點頭,她可不知道,眼前這丫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好酒的毛病,什麼自罰三杯,純是自己找酒喝呢。
李秀寧此時目光閃動著,小手放在膝前,小身板坐的筆直,終於開始八卦了。
“席間見了姐夫一麵,隻是人多,倉促之間未曾親近,聽說姐夫是扶風人氏?”
李碧想了想,到沒什麼不好說的,不過她是領兵之人,控製欲要比常人強的多,不願順著對方話題一直走下去。
“他啊……可比不上柴家大郎……”
李秀寧略略垂頭,做羞澀狀,實際上,心裡直撇嘴,這可真是言不由衷,恒安鎮李定安的名字都傳到晉陽去了,她不定多得意呢,卻還來拿我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