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兩個多時辰,數千突厥人便倒在了雙龍溝穀口處。
突厥人在大量的失血,最為勇猛頑強的突厥戰士,紛紛戰死在了這裡,他們中很多人,甚至於都來不及射出一支箭矢,向敵人揮舞一次彎刀。
這樣的戰事,是他們在南下之前做夢也想不到的,他們可以說是西方頡利汗賬下最為精銳的騎兵勁旅,縱橫大漠,來去如風。
他們曾經讓鐵勒諸部的叛軍聞風喪膽,也曾經讓西域的國王低頭俯首,更曾讓西邊兒的那些同族們膽顫心驚。
他們旗幟所至之處,敵人無不望風披靡,鐵蹄過處,所有的一切都化為齏粉。
可在這裡,他們的鮮血在肆意的流淌,他們的屍骸狼藉於地,甚至來不及收斂,往日的榮光,正在迅速的離他們而去,顯然他們來到了一處,天神無法關照的地方。
他們的屍體將堵在穀口處的樹乾都遮蓋了起來,並漸漸將穀口處墊高,形成一座令人驚悚的“小丘”。
恒安鎮軍軍陣之前,也是血腥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倒臥在這裡,讓春風當中充滿了腥臭的氣息。
戰爭的醜陋,在這裡畢現無餘,而戰爭同樣也讓男兒們血氣賁張。
突厥人在付出了大量的傷亡之後,終於認清了現實,這樣硬拚下去,會讓他們流血至死,也彆想衝破外麵隋人厚實的軍陣。
更讓他們恐懼的是,兩側高處,開始出現了隋人的身影,他們在砍伐樹木,堆積野草,放火的意圖簡直是昭然若揭。
突厥將領們終於驚慌的意識到,他們選擇在這裡躲藏,到底有多愚蠢。
絕望的情緒開始在突厥人當中蔓延,而絕望這種情緒往往能催使有膽量的人爆發出更大的勇氣。
突厥人攻勢暫緩。
突厥貴族們湊到一起,商量了一下。都覺得爬上山壁更為艱難,不如集中全力,在卑鄙的隋人放火之前,突出穀地。
他們的決定無疑是明智的。當然,在這種絕境之中,如果說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有突圍而出,順勢擊敗敵人的想法的話。那麼現在,他們隻剩下了能帶兵衝出去這麼一個目標了。
智慧也終於在強者為尊的突厥將領中間誕生。
他們也終於不再頂著隋人的箭雨,想要衝破前麵的軍陣了。
一隊隊的突厥戰士頂著圓盾,開始清理穀口處的屍體,隨後便弄來一根根繩索,係在樹乾上,他們想要先將穀口處的樹木都拖進穀內,再用騎兵為大軍打開突圍之門。
可狡詐的敵人根本不給他們一點的希望。
箭雨都停了下來,一隊隊的隋人同樣頂著圓盾,抬著一根根比之前更為粗大的樹乾。將穀口堵在嚴嚴實實。
這種你拉我添的遊戲,隋人玩的不亦樂乎,他們也很願意這麼陪著突厥人玩下去。
可對於突厥人來說,這時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珍貴,他們浪費不起,他們不要命的向穀外射出箭矢,可卻收獲寥寥,穀口處的地形,讓他們的箭矢大多數都飄飛到了遠方。
日上中天,馬邑郡的旱情越來越明顯了。春風中都沒有了以往應該具備的溫潤。
暖洋洋的日光照射下來,卻根本無法驅散這裡的凜冽殺氣和人們暴虐的情緒。
突厥人等不下去了,他們再次嘗試用簡單粗暴的方式,來進行對話。隋人勸降的聲音此起彼伏,可都被他們當做了耳旁風。
他們是金狼旗下最為忠誠的戰士,不會做任何人的奴隸,也從來都視戰死為榮耀。
無疑,恒安鎮軍對著的這支突厥大軍,也是突厥汗國最為中堅的力量之一。他們中間充斥著突厥顯貴的名姓,這些名字,也許會被人玷汙,可絕對不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穀口處的戰事,猛然間便進入了白熱化。
突厥人的攻勢再未停止,勇猛的突厥將領開始親自帶領部屬,依次向穀口外的隋軍發起了決死一般的衝擊,再也沒有人後退一步。
他們倒臥的方向,都是向著穀口的,層層疊疊,前赴後繼,同時,也將這裡徹底變成了血肉屠場。
殺的渾身是血的羅士信和尉遲恭被其他兩位領兵校尉換下,連番血戰之下,他們率領的兩千士卒,隻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兩個身強體健,也是如今恒安鎮軍中最為勇猛的家夥,也都殺紅了眼睛,來到李破麵前複命的時候,看上去整個就是兩個血人兒。
此時,恒安鎮軍的軍陣在慢慢後退,好像已經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