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陽,縣製,大業年間,以汾陽宮而聞名天下。
汾陽宮自然是楊廣的傑作了,實際上,算是隋帝楊廣的避暑地之一,他沒來過幾次,可他喜歡大工程。
汾陽宮建在汾陽湖畔高處,據說景色極美,宮宇連綿,不知幾何,應該是和一座小城差不多了。
這還不算,楊廣又令人修棧道,直通寧武天池,工程量實在不小。
汾陽宮位於樓煩南端,屬於西河郡治下,汾陽縣屬,當然,汾陽宮地方在這裡,可卻屬於晉陽宮直轄。
其實,戰略上來講,汾陽宮就算再大一些,也並不重要,重要的一直都是汾陽宮大倉,汾陽宮有東西兩倉,供汾陽宮人用度,同時,也是給隋帝楊廣臨幸汾陽宮時準備的。
楊廣沒次出巡,都是人多勢眾,所以汾陽宮倉非常的大。
位於太原,雁門,樓煩夾縫中的它,也沒什麼人敢來搶奪。
當然,那是平常時節的事情了,北地戰亂一起,汾陽宮倉和其他大倉也沒什麼分彆,都是眾人搶奪的焦點。
而當汾陽宮倉枯竭之後,汾陽宮其實和如今的涿郡行宮區彆也就不是太大了。
所以,陳孝意所指的自然不會是汾陽宮,他指的是西河郡的汾陽。
有了汾陽,北地三郡才算是真正的完整起來,不用再怕南邊兒的晉陽使什麼手段了。
顯然,光就陳孝意而言,對李淵其人,是沒有任何好感可言的,往深了說,身為隋臣的他,雖然自己也正走在造反的大道之上,可卻隱隱視李淵為亂臣賊子了。
這樣的心理,隋末之臣,多數都有一些。可形勢使然,隻要沒有與隋同亡的決心的人,就不會去給大隋殉葬,隻能各尋出路了。
而現在。陳孝意考量的就是三郡南邊的防禦。
李破沒有去過汾陽宮,也沒見到過汾陽城,他隻考量一個問題,現在進據汾陽合不合適。
其實答案很快就有了,管他呢。先拿下來再說。
李淵在長安稱帝了,可李淵在晉陽期間,他和李氏沒扯上多少乾係,派了人去長安,也算是給自己留了條後路,現在看來,效果也就是差強人意吧。
而且,自去年開始,東擊幽州,北據突厥。收拾代州三郡,哪一件事,估計都不會給李淵留下什麼好印象。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拿下汾陽再說。
李淵不可怕,可怕的是李世民,李破向來會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當然,和李世民打過交道的他,覺著李世民也沒什麼可怕的。
而且,他也不怎麼後悔。沒在李淵任職晉陽留守的時候靠上去。
因為如果那會兒他真的趁機靠上去了,瞧現在天下亂紛紛的樣子,不定得讓人家給使喚成什麼樣子呢,今天打這個。明天打那個,還要惦記著之後的皇位之爭,何苦來由?
遠不如現在自己做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過戰事上的事情,跟幾個太守不用細說,還需和軍將們商議。
當然。這年頭的太守,和軍將也差不多了,比如說陳孝意,也是曾經領兵征戰過的人呢。
他將汾陽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就是從戰略角度上在考量。
又過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李破已是頭大如鬥,他算是明白了,就算他將這幾個人留在馬邑十天半月的,事情也說不完。
所以,他打算在之後好好思量一下“治政之道”了。
遂站起身,“時候不早了,諸事皆有輕重緩急,你們回去也好好想想,什麼事先做,什麼事又該緩一緩,然後咱們再商量著來。”
“咱們呢,也彆說什麼唯才是舉的空話,在我眼中,能做事,更能將事情做好的人,就是好官……”
“好了,不說那麼多,來日方長嘛,現在隨我一同出去,好不容易聚齊一次,今晚不談其他,隻要一個無醉不歸,幾位可不要掃興啊。”
外麵的人也確實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像羅士信就過來瞧了瞧,被李春給擋了回去。
李破領著幾個人出來時,一班軍中漢子都已經給餓的前心貼後背了,這些家夥,自從進入李破麾下軍中,可就從沒有挨過餓。
不想在馬邑郡府卻被餓的肚子咕咕直叫,這確實是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一見李破出來,眾人都是精神一振,錘擊胸膛的聲音立時就連成了一片,陳孝意幾個人悄悄閃在一旁。
李破看著堂內黑壓壓的人頭,在被幾個文人折磨了一通之後,終於神清氣爽了不少。
這才是他幾年下來,積攢下來的真正家底兒。
掃視一圈,李破自得的笑了笑,率先到了主座,伸手按了按,“都坐吧,來人,上菜擺酒。”
眾人的座次都排好了,省得這些家夥為座次這點小事兒相爭。
就算如此,羅士信這一晚也不知瞪了坐在他前麵的尉遲恭多少眼呢。
其實還是有點亂,文官太少,弄不成文武分作兩排的故事,隻能混著來了。
等眾人安坐,郡府的官吏張羅著開始上菜上酒。
馬邑郡府在多年之後,終於又顯堂皇。
三郡英傑,濟濟一堂,此時要是有誰能將馬邑郡府一圍,三郡儘可不戰而下了,可惜,如今郡城內外,大軍環繞,三郡精兵差不多也都集於一處,誰又能在此時興風作浪?
待得酒菜齊備,李破率先舉杯,“今年是大業最後一年了,我等本為隋臣,應是為國守邊,禦敵於外,可惜……”
“我等今日居於此處,實乃時事所迫,不得不擁兵自保,我有幸為諸人之首……之前所作所為,也算無愧於心,之後如何,且待將來吧……”
“我隻望諸位能與我一道,同心協力,共赴國難而已。為官者,能治世安民,為將者,能戮力殺敵。為民者,能活的安穩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