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與我同飲此杯,願我等將來,皆能功成名就。福延子孫。”
這和造反宣言其實也差不多了,軍人們頗有振奮,文官們心思複雜一些,可也不覺有什麼不對之處。
馬邑郡府大堂之上,酒菜飄香,如林般的手臂舉起來,隨即人們紛紛將杯中酒水一飲而儘,喝進嘴裡,咽進肚中,大隋留在代州三郡的氣息。也就在這一飲之間,消散的差不多了。
李破連祝三杯,便讓眾人隨意,眾人被籌交錯,此次聚飲才算正式開始。
這次聚飲不在於他解決了多大的事情,而在於他是有著一定意義的。
這是代州三郡官員,將領聚集最齊的一起,之後想要將人都聚在一起說話,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所以李破也不再拿腔作勢的擾人酒興,大聲談笑。酒到杯乾,一下就讓酒宴的氣氛熱烈了起來。
酒酣耳熱之時,幽州人在跟突厥降人稱兄道弟,尉遲恭和羅士信你來我往。隻想在酒桌上拚個高下,尉遲兄弟趁機合夥將劉敬升灌翻在地,其他領兵校尉也分成了幾幫,鬥的難解難分。
文人們起初還矜持一些,可幾輪下來,酒量不好的王祿直接栽倒在桌麵上。溫彥博酒到杯乾,把蘇亶喝的膽汁兒都快吐出來了,算是借機教訓了一下這個不尊長輩的後生小子。
然後轉頭兒,他就把陳孝意灌多了,看來這位資曆最深的雁門太守,總是居高臨下的深沉模樣讓他看著也很不舒服呢。
郡府前麵很熱鬨,後麵就要清淨的多了。
紅眼珠兒陪著李碧在小酌,前麵酒宴開始,李春也回到了這裡,三個女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的也挺痛快。
李碧傷勢已經痊愈,隻是臉色略顯蒼白了些。
她沒去前麵湊熱鬨,也沒再在後堂聽牆角,可時不時望向前宅的目光,表示著這個頗具雄心魄力的女子,還是不願甘於平平淡淡的心理。
紅眼珠兒,心思可就單純的多了,一杯接著一杯的跟李碧碰著,隻想將麵前這個對手灌倒,順便出上一口氣。
李春加入之後,紅眼珠兒一下多了個盟友。
心神不屬的李碧,不知不覺間就讓兩個壞心眼兒的家夥給算計了,喝的麵紅耳赤,歪倒在榻上迷糊了過去。
兩個家夥得逞之後,相視一笑,不服氣的接著對拚酒量。
等李破醉醺醺的回到後宅,差點沒給氣樂了,家裡麵的三個女人都喝多了。
李碧像貓兒一樣,縮在那裡睡的正香,李春在舞劍,沒什麼好看的,她的劍術隻為殺人而設,沒那麼花俏,何況還舞的歪歪斜斜,臉紅的都跟猴屁股一樣了。
紅眼珠兒明顯也是喝多了,因為就她一個人在那把著酒壇,不停的往嘴裡倒酒,臉色卻是越喝越白,眼睛卻紅的好像能滴出血來,看著有點嚇人。
李破也喝了不少,可他比這三個女人有節製多了,又好氣又好笑的命人將三個人送回去休息,自己坐下來,揉了揉額頭,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心裡想著事情,就在這裡睡了過去。
李破在馬邑城呆了四天,和陳孝意等人也商議了四天。
這才召集眾將,任尉遲恭為馬邑郡尉,任盧縣令為馬邑郡丞,又晉尉遲信為樓煩郡丞,劉敬升領雁門郡尉。
又任羅士信,王智辯兩人為行軍總管府左右領軍。
最後,則是任王慶,李碧同為行軍總管府司馬。
初步將行軍總管府的架子搭了起來,李破這才率軍與陳孝意一道南下雁門。
之前的代州總管府,已經荒廢了有些時候了。
自大業十一年,始畢可汗率三十餘萬大軍南下雁門,雁門太守王確被削職為民開始,代州三郡的人們,惦記代行代州總管威權的人,其實隻剩下了一個樓煩太守而已。
所以,這幾年間,代州總管府已是名存實亡,既無官長,也無曹屬,和當年的雲中守捉府一樣,成了空架子。
當然,李破率軍來到雁門的時候,總管府已經是修繕一新,隻等李破入駐了。
還沒等李破緩口氣,讓幾個司馬將這個空殼總管府撐起來。
晉陽的使者便來到了。
此時,因李淵稱帝於長安的緣故,李元吉已晉齊王,年紀輕輕,腦袋上的頭銜卻是一大堆。
鎮北將軍,太原道行軍總管,總領十五郡軍事,兼並州總管。
差不多就是撫有整個晉地的藩王了,可見,南下長安也讓李淵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不然的話,絕對不會是四子李元吉守著他起家的老巢。
投靠李淵的人真心不少,可值得他信任的也真心不多,守著蜀地的是他的幾個兄弟,打仗用的最勤的是他的幾個兒子女婿。
任人唯親嗎?有點,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也開始信不過關西門閥子弟了。
晉陽來人叫竇靜,字元休,是竇誕的兄長,這兄弟兩人,如今都在並州總管府任職,他們是李破的“老鄉”,顯然,派誰過來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李淵受禪於隋,第一件事就是改元武德,之後立即改旗易幟。
隨後,又恢複隋文帝舊製,廢郡製州,也就是說,地方上又成了州縣兩級製,他和楊廣差不多,都是想著新朝新氣象,才弄的這一出兒,其實沒多大實際意義。
這兩條,就是竇靜帶給李破的詔令,李破瞧了瞧,隨即就扔到了一邊兒,他覺著日月星辰旗挺好的,沒必要換,至於上麵紋的是隋還是唐,他也不在意,隻要上麵有他一個李字,也就成了。
至於是州製還是郡製,他隻能在心裡跟竇靜說句抱歉,你來晚了。
我剛封了幾個太守,你就想把太守官兒換成刺使,太費工夫,等以後再說吧啊。
而且,你還弄出來一個並州總管,總攬十五郡軍事,你這是州啊還是郡啊,自己都說不明白呢,還來我這裡嘰嘰歪歪個什麼?
當然,他是全答應了下來,至於做不做,就是兩回事兒了。
這會兒總的來說,談的還算不錯,李破招待人,向來都很熱情周到。
也許是看李破太周到,客人覺著這位緊鄰晉陽的軍閥也不過如此,於是,之後說話就很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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