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數語,眾人便都恍然。
“若是堯帝托夢於大王,並授大王以謗木……此天命歸於吾主矣,實為大吉之兆啊,唯可慮者,堯帝或有言傳於大王,隻是神人相隔,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而遲遲未見動靜,或有觸怒神人之憂……”
這神神叨叨的,看的李破真想一刀砍過去,雖然這廝說的話都在按照他預設的劇本在走,但怎麼瞧這廝怎麼欠收拾,感覺就像看到當年那個施粥的圓潤和尚一般。
可其他人都頻頻點頭,覺著岑景仁通讀經史,博聞強記,不愧為南人翹楚。
“這該是應在了大王還不曾稱帝上麵……”溫彥博一錘定音,終於開始催促了起來,“還請大王趕緊選定國號,年號,臣等也好做其他準備。”
“是啊大王,稱帝之後,大王坐擁西京,兵鋒銳利,名正言順,天下賢才必蜂擁而至,為大王效犬馬之勞。”
楊恭仁終於開了口,他心情可不太好,回到闊彆許久的西京長安,對於他們楊氏子弟而言本來是回到了家鄉。
可關西眾人對楊氏頗為仇視,有些人見到他時把吃驚都掛在了臉上,大概心裡都在想,這廝怎麼沒死?竟然還給彆人當了奴仆?
反正不管怎樣一個說法,楊氏在關西都不受歡迎,可以說楊廣把關西人給得罪慘了,凡弘農楊氏在京的人們,都縮起腦袋來很長一段時間了。
李淵下手可沒怎麼留情,不但楊侑退位之後暴斃於府中,很多楊氏中人在李淵為帝期間遭了戮害,不管是因為要討好李淵,還是其他什麼,楊氏中人都沒落什麼好果子。
等楊恭仁回來之後,在長安的楊氏成年男子,隻剩下了小貓兩三隻。
因楊侑無子,李淵還假模假樣的給楊侑過繼了一個族侄給楊侑當兒子,真真是把楊氏視作無物了。
好在也不全都是壞事,他的家眷在華陰老家,遂得保全?不然的話?楊恭仁非得跟隴西李氏拚一下,看看兩家人最後哪個會斷子絕孫。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楊氏如今在關西的名聲是不用想了?楊廣在位十幾年,關西門閥子弟死的一摞一摞。
彆說三征高句麗了?就說楊廣出天山北巡的時候,大雪之中迷了路,關西子弟隨侍在側的可謂是死傷狼藉。
據說去了十幾二十萬人?回來的時候隻有幾千人?或有誇張?可也不算訛傳。
所以說啊?不管楊恭仁做了多大的官,又怎樣得漢王器重?短時間內都無法扭轉楊氏在關西的名聲。
王澤落在後麵,看著挺穩重,“禮部早已準備周全,隻等大王點頭了。”
他入城之後首先要忙的就是這件事了,王氏在關西根基不深,可也不是沒有友朋,像他們這樣的大閥,隻要耐心尋找,真的就能做到天下誰人不識君。
他不像蘇亶那麼沒譜,呼朋引伴的來個衣錦還鄉什麼的戲碼,王氏在他的帶領之下是要在長安紮根的,而非是跟關西人炫耀什麼。
而彆的部衙也許會出些這樣那樣的問題,可禮部現在不會,因為隻要稍微腦子有點數的人都曉得,漢王稱帝就在眼前。
這種事情上一旦出了問題,不光自己腦袋保不住,怕是族人也要跟著遭殃,所以誰也不敢怠慢。
總的來說,和楊恭仁相反,王澤這個外來戶的工作很順利,唯一有點讓王澤擔憂的是,原禮部尚書是裴寂兼任。
裴寂這人深得李淵信任,同時也隱為太子李建成一黨,在長安的政治鬥爭中摻和的極深,甚至和秦王李世民等人產生了尖銳的矛盾。
裴寂這人打仗那是真不成,其他也還稀鬆,隻是他和李淵交情深厚,李淵常與左右說裴元真乃吾知己,汝等都不如裴元真知我。
這樣的交情讓裴寂幾乎成了官場不倒翁,犯下多大的過錯,也有皇帝給他撐著呢,那還害怕什麼?
李淵對裴寂信任到什麼程度呢?比如說李淵前兩年要鑄幣,於是將這個任務交給了裴寂,任其自行鑄造……寵信到如此地步,若非裴寂自己不爭氣,不然稍進一步,那一個權臣的位置總歸逃不過。
當然了,已經發生了事情沒有如果一說。
裴寂在李淵治下的官位是尚書右仆射,兼禮部尚書,封魏國公,幾乎已經到了位極人臣的邊緣處,按照規矩,其實身上還應該加個大將軍號,金紫光祿大夫什麼的,那就齊活了。
可惜的是,漢王李定安攻入了長安,裴寂惶惶然閉門不出,等待命運的抉擇。
王澤入主禮部不久,已經有幾個人向他為裴寂求情,這說明什麼?說明裴寂的人緣是真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