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澤絕對不會多嘴,裴寂何人也?河東裴氏子,擱十年前求到他王氏門前正對,裴王兩家領晉地之風騷,守望相助,互為表裡,那幾乎就是一家人。
可李淵當了太原留守之後,一切就都變了,裴氏為在李淵麵前邀功,把王氏算是給坑苦了,不然的話,王氏也不會那麼堅決的投入到漢王李破的懷抱。
裴王兩家至此結仇,幾乎斷了往來,而始作俑者,就是這位當年任職晉陽宮監的裴寂裴元真。
若非王氏方進西京,不欲多事,不然的話彆說給裴元真求情了,王澤都能往死裡按其一下。
而稱帝大事在前,王澤更是全神貫注,不敢有一點怠慢,在之前已經和主掌太常寺的何稠商量了很多次了。
隻是今日遊目四顧,怎的何稠不在?
不過今日之事有夠離奇,何稠不在也好,七老八十的年紀了,可受不得驚嚇。
“既是神人托夢,國號可有考量?”
聽這麼一問,眾人皆都沉默不語,國號想了幾個,都不太理想,這同樣是事關國運的大事,不能不慎重。
可不嘛,這國號一取可就改不了了,一用就是上百年,不得好好想想?
思索之中,溫彥博心下不無埋怨,當初取王號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今日,以王號為國號,就簡單的很了。
現在可好,漢王,你又不姓劉,漢是漢不了了,然後就是屬地,晉呢,司馬氏剛用過沒多少年。
神人托夢,堯帝治的是唐國,有人稱其唐堯,倒是正好,可惜,被李淵那廝給用了……
眾人估計跟他想的都差不多,相互對視間,紛紛出言,意思大概也一致,就是再商量一下。
這也正常,彆看前人記載,誰誰誰稱帝,國號是什麼什麼,好像很簡單一個事情,實際上呢,稱帝之前,商量了不知多少輪了,絕非是一拍腦袋的產物。
李破哼了一聲,一臉的不高興,“此事已是刻不容緩,俺夢中已是雷聲隱隱,等你們商量出來,雷已劈在老子頭上,那時還要爾等何用?”
已經很長時間沒稱老子了,李破心下比較舒爽,眾人驚了一下。
溫彥博馬上就想開口勸諫,都是要當皇帝的人了,還老子娘濫飛的,成何體統?這裡又非匪巢……
可看到李破腦袋冒火的樣子,又想起方才蘇亶的狼狽,心先哆嗦了一下,悶頭不再言語。
其他人則麵麵相覷,無計可施。
隻蘇亶偷眼瞧著大王模樣,心中不由一動,想起當年舊事來了。
當初封王的時候,這位就早有定計,其他人忙活了一圈,人家自己就把王號給定下來了,大家弄了沒趣不說,一些蹦的很歡的人後來紛紛吃了苦頭。
今日這景象……和當初雖不相同,事情可卻差不多啊。
心念電轉間,蘇二郎終是咬了咬牙,出聲道:“即是如此,不如大王來選定,神人相托,此乃天命,自應由大王自主,臣等聽命便是。”
溫彥博一下瞅向蘇亶,差點扭斷了脖子,心說好你個蘇元宰,莫不是方才被嚇瘋了,怎麼這會出來搗亂,最終決定的是大王不假,可也不能亂來嘛。
尤其大王這金口一開,還讓咱們怎麼反駁?你蘇元宰也當了這麼些年的官了,難道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嗎?
轉念間,溫彥博愣了下,又回頭望向李破,狐疑滿腹,心說不會吧,難道早前已經通好了聲息,隻為此刻?這也太沒道理,論起親近來,咱可還當過您得老師呢,怎麼就不能事先知會一聲?
這殿中就沒有傻子,瞧瞧大王,再看看蘇亶,都閉緊了嘴巴,這會再出來說話的人絕對不怎麼聰明。
李破需要的就是這麼一個台階,雖然蘇亶這廝入城以來很不著調,可關鍵時候,還算知他心意,過後再容他幾天也就是了,這廝也不容易。
“既知神人為堯帝,那也簡單,堯受封於陶唐,陶與逃同音,不可,那便是唐了,李淵竊國之賊,不配其位,我今誅之,是為正本清源之舉。
今我以唐為號,吾名中有石,石者土之精也,隋得火德而興,吾今獲土德,稍克火德,而火卻生土,此正應國朝更替之兆也。”
一番話聽的眾人目瞪口呆,心下差不多都是一句,您真的夢見了堯帝嗎,還是說堯帝夢見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