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稠對這間書院很上心,不但跟著來到了長安城外的工地上,而且圍著工地轉了好幾圈,回到皇帝身邊的時候,便建議李破重新修一下國子監,不能厚此薄彼嘛。
李破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國子監是權貴們的巢穴,幾乎不容他人染指,確實得重視一下。
何稠則在那裡繼續感慨,說早些年要是有長安書院這樣的地方,他一定會靜下心來到此讀書,不會那麼早就入仕……
好吧,那會也許他還不是官迷?
實際上官員們對長安書院的工地並不感興趣,他們隻想知道皇帝為什麼對這裡青睞有加,又為何會建造這樣一處地方,將之命名為長安書院。
沒人來直接問李破,卻都在心裡揣測著皇帝的心意。
武人們就不太關心這些,左監門衛大將軍龐玉在前前後後的巡視著隊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一位大將軍這麼兢兢業業的自然不是為了討皇帝歡心,而是怕出事情,尤其是在他龐玉隨行的時候出事情。
他是前朝舊臣,在皇帝麵前也不太能說得上話,所以每次隨駕都提心吊膽,唯恐有何差錯。
他處在左監門衛大將軍的位置上,確實有些尷尬了,隻是如今外敵還在,正是用人之際,李破的心腹們紛紛領兵軍前,也就讓龐玉幸存了下來。
他是前隋南安烈公龐晃的孫子,老牌的關西貴族。
相比人家龐玉的兢兢業業,羅士信就很不著調,轉動著大腦袋四處逡巡,尋找著程知節那廝的身影。
跟在李破身後的阿史那容真百無聊賴的揮動著馬鞭,估計是想將臣子們從丈夫身邊趕開,好讓她離得丈夫近些。
李破一邊前行一邊和臣下們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一個個的工頭被他煞有介事的叫到身前問上兩句,基本上和後來領導視察差不多。
李破“興致勃勃”的行走在大工地之上……實際上他還是比較留戀早上的時候在宮裡的待遇,很想回去英雄塚中打滾。
行走間轉頭四顧,猛然間看見竇誕雜在人群當中,亦步亦趨的在看熱鬨,心說這廝倒是悠閒,也不知為何在此?
隨手招來侍從吩咐了兩句,不一會竇誕便出現在了他的身旁,眾目睽睽之下,許多人看在眼中……竇誕心裡麵的激動那就不用說了。
“你怎的在此?如今身任何職?”李破歪頭看向他,隨意的問道。
比之在太極殿的時候,竇誕就老實多了,沒了那麼多的想法和怨氣,隻剩下了向上攀爬的動力和決心。
按照貴族完整的禮儀給皇帝見完禮,才回答道:“有人舉臣督建長安書院,所以先來瞧看一番,不想正逢至尊出行至此……”
李破看他頗為憔悴,笑道:“那還真是巧了……是誰舉薦的?膽子倒是不小。”
聽皇帝語氣不善,竇誕心裡涼了涼,惶然間瞧了瞧皇帝的臉色,卻又不太像生氣的樣子,“臣還沒有答應,至尊若是不許,臣辭了便是。”
李破道:“你什麼時候聽見我說不許了?”
竇誕縮了縮脖子,心說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隻要他不滿意了,說什麼都是錯的。
李破則繼續道:“你一個刺史回京後卻去督建書院,彆人聽聞了還道我不念舊情,苛待於故人,你說是不是?”
竇誕也不知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想了想還是有點不舍的道:“臣於至尊並無功勞,還曾敵對,正應效些微勞,以贖前衍……”
李破終於笑了起來,這位故人很有意思,見了麵總想逗他兩句……其實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竇誕當年太過驕傲,弄的他很不舒服所致?
他在心底嘟囔了一句,效勞的方式多了,督建工程算個什麼?這要也能贖罪,那些被流放的人豈不很冤?
“看你起色不佳,可是病了?”
一下換了個話題,竇誕鬆了口氣,他剛找到一個看上去不錯,很適合他短期做一做的職位,真的不想弄丟了。
而且這裡麵牽涉到了段綸,他也不想因為自己讓皇帝遷怒於連襟,他竇誕七尺男兒,絕非忘恩負義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