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並不知道幾個李密餘孽湊到了一處嘀嘀咕咕,還拉上了羅士信,不然的話一定會狠狠踢這些家夥的屁股。
他最厭煩程知節的地方就在於這人總想拉幫結派,而且做的還粗糙無比,就知道領著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席間不住的拍胸脯說大話,和後來那些島上的矮騾子一個模樣,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們是壞人,聞之便令人生厭。
不過今晚李破也有酒局,他要在太極殿中設宴款待臣下們。
這一次就沒那麼多人了,隻招待六部尚書,以及三省的高官們,加在一起也就十幾個人。
後來的中秋佳節乃是闔家團圓之日,其他的意義都給弱化甚至是消失了,而此時在秋夕這一天,人們還是以祭月為主,而且在很多人家看來,是個可有可無的節日,在北方的地位甚至不如寒食節。
戰亂時節就更是如此,人們都吃不飽肚子了,哪還有東西拿出來祭祀?
臣下們陸續到了兩儀殿,這些人那禮數講究的就不用說了,誰先到誰後到都要弄的明明白白。
官位越顯者就越要晚來一些,皇帝當然是等人齊了才會出現。
就封德彝雞賊,他先到太極殿借公務之便跟皇帝叨叨了半天,一直等到那邊報說人都到的齊了,他才隨著皇帝一同前往,無形之中便壓了同僚們一頭。
而門下省在他主理之下,這兩年確實漸顯權重之勢。
不過這也是當下政治架構中的常態,三省之長誰得寵,那麼他所在的衙堂在朝中說話的聲音就要大上許多。
像是文皇帝楊堅一朝,尚書省陸續有高熲,楊素,蘇威等主政,壓的中書和門下兩省抬不起頭來。
高熲更曾兼任納言之職,換句話說,當時的中書省,也就是內史省是最為邊緣化的中樞機構。
楊素也是先掌門下省,然後以尚書令入主尚書省,在當時算是標準的升遷。
在李淵執政時期,李世民也是掌握了尚書省大權,變相的成為了當時首席宰相,不論軍政都能參與其中,李淵下什麼詔令都瞞不過他。
沒辦法,三省之中就尚書省管的寬,不然後來尚書省也不會被人給廢掉,權力太大,很容易出現權臣。
中書和門下兩省跟尚書省爭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最多最多也就打個平手,比如當年蘇威任職尚書左仆射,招攬朋黨,肆意安插親信,引得朝中重臣怨言四起。
於是蘇威在眾人彈劾之下很快被貶,尚書省受此打擊,聲勢可謂是一落千丈,遂為其他兩省所牽製。
即便到了李破這裡,人們也都看得出來,皇帝不想設下尚書令一職,蕭禹已晉中書令,封德彝則掌有門下,隻溫彥博晉尚書左仆射之後就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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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朝廷政治架構李破現在很滿意,就沒想著弄什麼中書,樞密院兩廂對壘,還是三國演義看著有趣的多。
封德彝的小動作做的如此明顯,自然瞞不過李破,隻是他也不揭破,三省爭權,使點小小的手段算得了什麼?
你沒想到那是你的錯,怨不得旁人臉皮厚,隻要彆鬨到你讚成我就反對,你反對我就讚成的地步,李破都能裝作看不見,甚至給予方便。
封德彝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其中分寸,陪著皇帝漫步在月色之下,抬頭看了看天,圓月已升上天空,明晃晃的掛在了那裡。
他就笑著道:“如此良辰,至尊不會又讓臣等賦詩以記吧?”
一句話把李破也給逗笑了,兩人此時其實都想起上次在兩儀殿中大宴群臣的故事,朝中重臣平日裡一個個的道貌岸然,做的詩詞卻多數都是慘不忍睹,弄的李破十分尷尬。
“幸好段從禮不在,不然他這次還不得去天宮裡麵瞧個仔細?或者去月宮看看嫦娥仙子在不在家?”
嗯,段綸是典型的關西貴族,於文事之上粗疏的很,上次作詩就想去南天門瞅瞅,也不知哪個給他的膽子。
封德彝也笑,皇帝心情好的時候說話分外有趣,總是能直抵妙處,讓人不知不覺間便有親近之感。
當然了,當他氣惱起來也是言語如刀,刁鑽刻薄的讓人招架不住。
可作為侍中,聽話聽音,不能隻聽玩笑,此時封德彝便在心裡道了一句,看來皇帝對段綸觀感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