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便很是自責,覺著自己有點鼠目寸光,可他不知道的是,當年李破起兵時的主要目的其實也是填飽大家的肚皮,其他事……去他娘的吧,先吃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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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軍在前進中的隊形現在呈現梭形。
杜伏威領中軍,旗艦位於大軍正中。
前鋒則由王雄誕率領,位於大軍正前方,左右則由文士弘,陳淩兩人率領,後軍則是西門氏在掌管。
這些都是大唐如今最為熟悉水戰的將領,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如果要都葬在海上,大唐水軍必定元氣大傷,好多年也彆想緩過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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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濤洶湧間,船又急劇的晃動了兩下,隨在杜伏威身邊的崔敦禮頓時一個趔趄,差點栽進海裡。
這位世家子作為大唐的使節隨軍出海,這些天可沒少吃了苦頭,開始時就吐的昏天暗地,近兩天才稍稍緩過勁來。
他身邊的護衛一把把他抓了回來,死死按在船板上。
杜伏威轉頭看了看,無良的笑了起來,他和崔敦禮是在洛陽彙合,相處了不少時日了,嗯,總體來說大家不是一路人。
崔敦禮不但出身名門,而且文武雙全,從小就是按照出將入相的標準來培養的,杜伏威是什麼人?這兩位要是能說到一處去,那才叫見了鬼呢。
“外麵風浪大,崔少卿還是回船艙去歇一歇吧。”杜伏威笑著勸道。
崔敦禮白著一張臉,目光渙散,世家子的氣度也早已不見了蹤影,此時頗為虛弱的擺了擺手道:“不礙事不礙事,唉,這就是殿下說的風平浪靜嗎?”
他已經在船艙中呆膩了,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十分不願再回去那陰暗潮濕的船艙之中,身心備受折磨的他在心裡則在不住向漫天神佛求得保佑,趕緊結束這趟見鬼的行程。
體驗太差了,出京的時候他還以為能坐一坐當年楊廣三下江都時的樓船,應該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沒想到竟是如此糟糕。
他也不想想,楊廣下江都走的是河道,那能和海上比嗎?連船都沒怎麼坐過的他,秉持的是純粹的北人思維。
真到了海上他就徹底的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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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伏威哈哈大笑,“老兄啊,海上風大的時候你是真沒見過,這點風浪算得了什麼?不過崔兄也不必擔心,再過上兩日咱就快到地方了。
你可要挺住,彆讓新羅來的小娘子瞧了笑話,不然的話,到了新羅許就不好跟他們說話了呢。”
這廝跟東南亞的土著打了不少交道,知道海外之人仰慕的是什麼,刀槍可以讓他們畏懼,去到哪裡都不會吃虧,可要得人真心敬仰,卻還是需要崔敦禮這樣的人才行。
崔敦禮無奈的點著頭,可讓他這會撐起世族的架子來,也是難為他了。
他拱了拱手道:“多謝吳王提點,俺曉得的,海上風波險惡,竟是一至於斯,所謂知易行難,不過如此乎?
秦漢之時,徐福,荀治等出海東來,許也如是?”
杜伏威笑容有些僵,心說又來了,知道俺是個粗人,還來拽文,俺X你八輩祖宗。
這兩位真是話不投機,杜伏威能夠感覺的到,這廝好像是故意的,不管是不想跟他杜伏威稱兄道弟,往來交好,還是看不起他,反正不怎麼能搭得上話。
杜伏威估計是前者,他還記得在洛陽見到他的時候,崔敦禮那目瞪口呆的樣子呢,顯然是沒有料到他杜伏威能走出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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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話間,尖利的竹哨之聲順著海風隱隱從前麵傳來,哨音短促,仿佛透著焦急。
杜伏威神色一變,這是遇敵的警訊。
而這也是江都水軍慣有的傳訊方式,竹哨尖利,聲音可以傳出很遠,比水軍常用的戰鼓,銅鑼等更為方便,音節上也有操作的空間,到了海上,這東西也還堪用,隻是因為海風以及距離的關係,效果上不如戰鼓和號角了。
很快,杜伏威自己的旗艦上也傳來了竹哨的聲音,海麵上連綿不絕,一直傳向全軍。
杜伏威當機立斷的揮了揮手,“扶崔少卿回船艙,傳令,所有船隻向我靠攏,保持隊形,全軍戒備,準備作戰。”
悠長的號角聲在旗艦上響起,三短一長,這是全軍準備作戰的訊號,各船之上陸續響起號角之聲,接力般傳開。
這是一支有海上作戰經驗的海軍,號角聲一起,船隻便紛紛向旗艦方向靠攏,等待旗艦的進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