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無論如何,邱采薇的心緩緩地變柔軟了,堪比剛出爐的吐司,軟到近乎釋然了,反複出軌是多嚴重的事,可在徐徐上升的喜悅,促使她下定決心和他回家。
車身輕微震動,陸森沁道:“被追尾了”,說完他像一隻猴子迅速竄下車去。邱采薇搖下車窗,後麵的車主已站在車外,她一眼認出是沈澄笠。陸森沁得理不饒人,嘴巴動個不停,聲音極大,稱雖然車外麵沒有被撞過的痕跡,但車裡零部件肯定有壞的,說的好像沈澄笠會輕功似的,毛發無損就能傷筋動骨。
沈澄笠站在此刻的蒙蒙細雨中,雙手插在大衣袋裡微笑著,等陸森沁嘮叨完了,他遞過去一張卡,陸森沁反複翻看這張卡,又問了些問題才作罷,邱采薇這才收回目光,分不清睫毛上沾的是雨絲還是淚光。
他比讀書時更清瘦,也在歲月的加持下,變得更好了。世事多奇妙,十年八年難遇到,一旦碰上了,城市突然變小了,相逢又相逢。
加上周浣,他們三人熟悉的能在拌嘴時摳唆著指甲,將對方老底中的老底摳出來時,參加學校裡的地震逃生應急演練,互相推讓假如真發生地震了,讓誰先離開,才不枉費這個黃金機遇。那會綽號叫“小浣熊”,現在被同事稱作“青椒土豆絲”的周浣讀書時就雷厲風行,乾啥都是青椒歸青椒,土豆歸土豆,絲絲分明,當即表態肯定得讓沈澄笠先走,他是男人,並且家裡還有皇位要繼承。沈澄笠則表示,他的青春轟轟烈烈,哪怕死了也重於泰山,不像某個女人膽小鬼,早死了估計被變成貓,半夜裡到我耳邊嗚嗚呀呀。
他們心照不宣地感到沈澄笠笑話的是邱采薇,邱采薇一腳踹過來。然後警報鈴響起,三人飛奔至操場,沈澄笠跑得時快時慢,頭頂上一撮雞毛毽似的頭發上下彈動,像一根鞭子打在邱采薇緊繃的神經上,好似他們在麵臨真正的生死,她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快跑啊,牙膏股!牙膏股,快跑啊!”
夏溪南見邱采薇向後方望了半天,也好奇地望過去,一眼看到沈澄笠,慌忙收回目光後,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縮在座椅裡一言不發,離開他時多不甘心,心潮就有多澎湃。陸森山忙來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問怎麼了,夏溪南下意識地想甩掉,無奈他太用力,他在對待她的**上一直有種強霸的味道。這個男人太不解風情,她的精神需求總能和他的給予準確無誤地發生偏差。
譬如端午節那天,她心血來潮,詢問陸森山要不要吃粽子。
“把在涼水裡浸過的粽子蘸著白糖吃,能撫平春末夏初時所有的傷痛吧。”夏溪南難得有心思對他詩情畫意,他卻笑她矯情,他以為這種笑話也是種**,卻會在落雪的季節裡,突然說:“南南,我們買些粽子來吃吧,好想吃涼水白粽呢。”
夏溪南暗暗翻了無數個白眼,心想著白粽沒有,白眼倒有無數個,這樣的不解風情延續到當她需要一個人安靜會時,陸森山不給半分喘息的空間。人的幸福感是比較出來的,將陸森山和沈澄笠放在一起比較,陸森山什麼都不是。
陸森山固執地牽著夏溪南的手,任她扭過頭發小脾氣。他雖不像夏溪南那麼擅長社交,但也並非異常木楞,會觀察人心,洞悉人性的本質。他從小吃苦,是在一個利益大於親情的家庭中長大的,親情在餓肚子麵前值幾兩碎銀呢。
父母剛下崗的那幾年,他們不得不寄宿在祖父母家,和祖父母同住的叔叔家有三個孩子,離婚後回娘家住的姑姑帶回來兩個孩子,娘仨擠在一間房裡。每回飯菜端上桌,家裡的七個孩子餓狼撲食般風卷殘雲,那是絕對的戰鬥,兄弟姐妹們無人讓著你,動作稍慢一點,盤子裡就空了,隻能捂著肚子挨到下一頓,還會被父母訓罵沒出息。
早年生存的艱辛,讓陸森山明確認知自己以前是誰,現在是誰,在他的心目中,夏溪南是唯一值得真心實意對待的人,始終覺得夏溪南肯跟他是天賜的福分。他長相普通,錢賺的也不多,居然可以有夏溪南這般的尤物做女朋友,在不久的將來兩人會結為白頭偕老的夫妻,他何德何能。
夏溪南在一次偶然的工作來往中主動和他說話,陸森山的魂頓時飛了,還從來沒有一個如此漂亮的女人正眼瞧過他,夏溪南撇了句:“好餓啊,你們公司附近有什麼好吃的?”
陸森山意會,帶她去吃了昂貴的西餐,並擔任以供她發朋友圈的照片的拍攝者,夏溪南誇他把她拍的比真人美多了,他的心就美得飛上天了,有種人生第一次被一個女人認可價值的陶醉感。
飯後逛商場消食,夏溪南圍著一隻皮包沉默地轉圈,陸森山咬咬牙,花了半年的工資給買了下來,這一舉動直接導致他們當天晚上就到了一張床單上,雖無經驗,但陸森山無師自通,這是一個讓他無法自拔的女人,無法想象失去夏溪南的日子將變成什麼樣,他也會用生命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所以不會做家務做飯算哪門子缺點呢,他在廚房裡忙活,她倚在冰箱上邊吃零食邊做“監工”,也是二人世界裡的一大情趣。所以她花錢大手大腳,陸森山發自內心的慣著寵著,女人麼,愛花錢正常的,不愛花錢的女人還能叫女人,而男人的錢不就給女人花的麼。話轉回來,他賺錢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夏溪南花錢的速度,她可是一天沒消費,這一天就跟沒過一樣,不過好在現在借錢的渠道那麼多,況且還有其它來錢的路子。
想到這點,為哄夏溪南開心,他顧不上邱采薇在,壓低聲音道:“錢打來了,分好幾筆打的。”
夏溪南使了個眼色,暗示他住嘴,但陸森山越發起勁了:“沒事的,她要去法院告也是告三子,三子要告我們,他得掂量掂量,老的手裡捂著他的把柄呢,他真告也沒事,老的有辦法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