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朱方台出現在了謝衝的視線裡,他有事沒事總愛去商店擺闊。不過,那次他身邊沒有其他人,隻有他自己。他騎著自行車,看到謝衝,來了一個緊急刹車。
謝衝坐在那裡,準沒好事。謝衝和他爸爸坐在一起,更沒好事。
朱方台有些心虛,想起剛才說的話,不知不覺,腿就發軟了。但是,見都見了,要是逃跑,那就太慫了。於是,朱方台壯著膽子,勉強笑了笑。
“朱方台!”謝衝不跟他客氣,當即豎起兩道劍眉,怒道:“剛才誰買了圖釘?你如實告訴我!否則,你就是殺人犯的同夥!”
啊?!
上來就這麼大的罪名?!
朱方台抖得更厲害了。他一點都不怕跟謝衝打架,但是——殺人犯?要是無緣無故,誰會給他扣這麼大的一頂帽子?!
這下,朱方台的嘴巴都不聽使喚了:“殺人?誰殺人了?!”
謝衝往地上一指,說道:“看到這些圖釘沒?圖釘紮壞了我爸的車,輪胎爆了,車子不聽使喚,撞到了路邊……”
謝衝故意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不再說下去。而朱方台的魂已經掉了,他顫聲問道:“怎麼,你們撞著彆人了?!撞死了?!”
謝衝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繼續模棱兩可:“所以,你還不說實話嗎?”
“是石磊扔的圖釘!”朱方台受不了這種煎熬,急忙把自己的關係撇得乾乾淨淨:“石磊買圖釘,準備做風箏。他把圖釘扔了,應該隻是為了好玩。”
這可一點兒都不好玩!
謝衝眉頭緊蹙,說道:“石磊家在哪兒?我去找他!”
朱方台不敢怠慢,就差親自帶路了。石磊家在鐵道小區,謝衝和爸爸一起找到了他家門口。在說明來意之後,石磊的爸爸卻不以為意,說道:“小孩子調皮嘛!誰能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磊磊,快說對不起!”
石磊比謝衝小一點,他嘟著嘴,不肯道歉。
謝慶收壓著怒火,說道:“故意往汽車輪子下麵扔圖釘,你說這是調皮?!”
石爸爸扶著眼鏡,說道:“要不然呢?小孩能有什麼壞心思?”
謝衝拳頭癢癢,真想揍這對父子一頓。原來,爸爸以前經常打人,確實是控製不住。
謝慶收說道:“我開的車是真空輪胎,不好補,跑了兩個修車廠,好不容易補好了,花了二十塊錢。這個損失,誰來彌補?”
石爸爸說道:“你怎麼證明是我家孩子把你的車給弄壞了?你隨便從地上撿個釘子,都可以誣陷我們。”
謝衝又不淡定了,謝慶收歎了口氣,無奈說道:“算了,本來也沒有多少錢,我就當吃了個啞巴虧。我也算明白了,你家小孩為什麼會往彆人車子底下撒釘子,兄弟,你教得真好!”
“陰陽怪氣的,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石爸爸高聲嚷嚷,擺出一副要動手的架勢來。他的兒子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躲在父親身後偷笑。謝衝沒轍了,這對父子都沒救了。
謝衝拉著爸爸,說道:“爸,他們不講道理,咱們還是走吧!跟這種人動手,辱沒你的名聲。”
石爸爸又指點著謝衝,說道:“你這個小孩,說話這麼衝!到底是誰不講道理?你們父子倆在這咄咄逼人,沒事找事,我和我兒子說什麼了?!要是我兒子有罪,你們去公安局報案,彆在這嘰嘰歪歪!多大點兒事,來找一個小孩子撒氣,不嫌害臊!”
又遇見了一個講不通道理的人,謝慶收疲倦地閉上眼睛,恨不能打自己一個耳光。這時,一直躲在父親身後的石磊說道:“他以前還當過大老板呢!我看是假的吧!要不,怎麼連二十塊錢都要斤斤計較,為難我這個小孩子呢?”
謝衝終於爆發了,怒道:“二十塊錢?你以為我們是來訛你的?彆說二十了,就是二百,兩千,我都沒看在眼裡!你剛才差點兒殺人你知道嗎?我和我爸兩條人命,還有無辜的路人,在你眼裡,他們的命,都不值錢?”
石磊被嚇到了,裝聾作啞。謝衝冷笑道:“今天你沒有受到懲罰,但是遲早有一天,會有人懲罰你的。彆忘記了,你今天差點兒變成殺人犯!而包庇你的,正是你爸爸。”
石磊和他爸爸都麵如死灰,但是被謝衝堵得一句話都上不來。謝衝心裡也痛快了,拉著爸爸,飛快離開了那裡。
重新坐到車上,謝衝感覺對不起爸爸,如果不是因為他太較真,爸爸就不用被一個小孩子侮辱了。謝慶收卻對兒子大加讚賞:“小子,沒想到你口才這麼好,以後跟華裕琳的媽媽那樣,當一個主持人吧。”
“當主持人,能讓你麵子有光嗎?”
“呃……何出此言呐?”
謝衝說道:“以後我一定要讓你挺著胸膛走路,讓所有來城人都要仰著臉看你,這就是我的目標。”
謝慶收很感動:“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我不希望你活得那麼累,你要為自己而活。”
“有這份心還不夠。”謝衝堅定地說道:“我說到做到。”
謝衝看著窗外的風景,突然理解了老爸當年為什麼暴躁。他剛剛遇到了一對不講理的父子,氣得他要死要活。而當年那些欺負爺爺奶奶的人,一定更過分。講不通道理的時候,或許拳頭才是最解氣的。
謝衝扭頭問道:“老爸,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打架了?”
“跟你媽結婚之後就收手了,在你媽媽懷孕之後,我就發過誓了,以後再也不會動手了。”
“為什麼?為我積德?”
“算是吧。我想啊,要是打嚴重了,我就得坐牢,誰照顧你們娘倆?還有,我坐牢的話,你就有了一個終身的汙點,那個汙點是擦不掉的,會影響你的前程。”
原來如此。父親的心思,也可以如此柔軟。
謝衝為修車費憤憤不平:“明明不是我們的錯,一下子花掉你一天的工錢,越想越氣!老爸,你為什麼不能告訴周爺爺,讓他出這個錢?”
“彆了。”謝慶收說道:“他雖然和藹可親,可他畢竟是老板。我們不要考驗他有多和藹,如果他不像你想的那樣,那你豈不是很失望?再說了,就算他看著你爺爺的麵子,免了我的修車費,那以後彆人也犯了同樣的錯,讓他掏錢,他會不會為難?車是我開壞的,讓我來修,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