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反饋到了醫院,謝穎的車禍就變成謝靖的錯了。
在深夜的醫院,謝靖都歪在椅子上睡著了,愣是被養父給拽了起來。他嘴角的口水還沒擦乾淨,就看到養父那張凶神惡煞的臉。謝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噩夢。
謝慶收凶巴巴地問道:“你說清楚,你姐到底是怎麼出車禍的?”
“我打了那個騷擾姐姐的人。”謝靖疲倦地說道:“然後,我就跟姐姐一起往回走。那個人追上來,又對姐姐動手動腳。姐姐一邊趕他,一邊躲他,然後就踩空了,剛掉到馬路上,那輛摩托車就衝過來了,把姐姐撞倒了。”
謝靖說得很生動,大人們則麵麵相覷,範玉琢抄著胳膊,跟認識的警察確認:“杜哥,謝靖說的,和那個叫高飛的說的,有很大的出入。”
“是啊……”警察也犯了難:“高飛那邊都是大孩子,人多,一口咬定是謝靖的錯。如果不是因為謝靖和高飛打架,謝穎就不會掉到馬路上去了……到底誰說的對啊?”
謝慶收執著地“審問”謝靖,語氣非常不友好:“你說實話,你就是跟高飛打架了,對不對?”
“對!”謝靖清醒了,毫不客氣地衝養父瞪眼睛:“我姐被那個男的那麼欺負,我要是不動手,我還是個爺們兒嗎?”
呦,這小子還挺有氣魄的。難道平時小看他了?
範玉琢蹲下身子,和氣地說道:“謝靖,你先不要激動,那個男的確實騷擾你姐姐了?”
“嗯!他摸我姐姐的下巴,被我姐打手了!他還想摸我姐姐的臉,動我姐姐的手,不過他都沒得逞!他就是個臭流氓!我能不打他嗎?”
範玉琢怒火中燒。她把女兒捧在手掌心裡,那個男的怎麼可以褻瀆她?範玉琢直起身子來,自言自語道:“就算他沒有罪名,我也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謝慶收卻跟謝靖杠上了,責備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你不該跟那些大孩子打架。要是不打架,趕緊跟你姐回家,你姐就不會出事了。”
“你為什麼要衝我發脾氣?明明是那些人做得不對!”
謝慶收是個沒腦子的,愣頭愣腦地說道:“誰讓你平時闖了那麼多禍?你少闖點兒禍,我不就相信你了嗎?”
謝宏軒也附和道:“具體的情況,得等小穎醒了才能知道。謝靖,你爸說得有道理。不管你有沒有過失,但你的確不應該跟那些大孩子打架。”
謝靖快要委屈哭了:“我替我姐姐出氣,可你們都來責怪我?”
大人全都無奈地站在那裡,謝靖說道:“我知道,你們就是看我不順眼!就算我沒錯,你們也想趕我走!那我就走!你們滿意了吧?”
謝靖一溜煙地跑了。
不愧是被教練選中的人,他跑得飛快,兩隻小腳像是踩了風火輪,謝慶收追了幾步,便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謝宏軒抱怨兒子沒用,謝慶收委屈地說道:“您寶刀未老,您去試試。反正我快累死了。”
馮玉珍後悔了:“哎呀,小穎還沒醒過來,你們又把謝靖給訓跑了!他才八歲,這麼晚了,天氣又涼,你們讓他怎麼過?”
謝慶收悶聲道:“這小子就是能找事!不知道家裡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嗎?還在這個關鍵時刻鬨出走?”
謝宏軒急切地說道:“你先給小曹打電話,就說謝靖走丟了,讓他幫忙找找!”
謝慶收掏出手機來,說道:“你以為警察很閒?得圍著咱家轉?人家整天忙死了好吧?——行行行,你彆瞪我,我給他打電話就是了,人家找不找,我說了可不算。”
一直到天亮,謝穎沒能醒過來,謝靖也沒能找到。
謝家老兩口的頭發,一夜之間幾乎全白了。
謝慶雲去港城上課了,直到下課返回老家,她才知道家裡出了大事。她哭著跑到了醫院,想見侄女一麵,可是她沒法進重症病房。謝穎是她一手帶大的,她對謝穎的感情最深厚,謝穎被裝成了重傷,她無法接受。
待她哭完了,才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在得知騷擾謝穎的男生是高飛時,她的表情滿是驚訝和失望,她連連搖頭,說道:“我在他身上花費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全都白費了……我居然還天真地以為自己能改變一個學生……誰能想到,他會變得越來越壞,還謊話連篇。”
謝慶收說道:“你覺得,是姓高的那個小子在撒謊?”
“那當然!難不成,你還懷疑自家人嗎?”
謝慶收突然慚愧,他確實在懷疑謝靖。
謝慶雲說道:“謝靖有什麼理由撒謊?他平時雖然闖禍,但人還是很誠實的。這次他變成小大人,護著姐姐,想得到你們的誇獎,結果你們都不信任他,他肯定心如死灰,不想再回來了。”
謝慶收後悔不已,又開始薅自己的頭發。謝慶雲數落道:“你不分青紅皂白,仗著你是大人,就明目張膽地欺負小孩子,要是謝靖回來了,你一定要給他道歉。”
可是謝靖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