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宏軒打的電話很有用,向來穩重的領導放下架子,忍無可忍地在電話裡怒斥了好幾聲“瞎胡鬨”,並讓謝宏軒放心,拆遷補償款不到位,誰都不能趕他們走。
掛了電話,謝宏軒還是很不開心。因為朱家無法無天,而且有打擊報複之嫌。謝宏軒被氣得夠嗆,一整天心臟都不舒服。救了朱家的明明是謝家,謝家也從未要求朱家補償,朱家卻一直想除掉謝家。文網
謝慶收擔心得不得了。彆看父親都快七十歲了,但他的內心依然滾燙,眼裡揉不得沙子。隻是開了個會,他就被氣成這個樣子了。如果拆遷那一天真的來臨,那他豈不是能被活活氣死
王吉英在公司聽到拆遷會的風聲,急急忙忙趕回家裡。她剛走進院子,就亮開了大嗓門:“就他們開出這條件,咱家堅決不能拆。就算推土機來了,我也不允許他們拆。簡直太欺負人了”
“就是,咱家堅決不拆”謝慶收毫不猶豫地附和著妻子的話:“咱們謝家一共有五戶住在儒林街,每家都有青壯漢子,如果真到了拚命的時候,我們誰都不會後退。”
“瞎說什麼呢”王吉英急了:“不會到了拚命那一步的。”
言辭之間,滿是對丈夫的關懷,仿佛跟丈夫慪氣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謝慶收得到無限寬慰:“老婆,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咱家絕對不會出事,你和孩子,咱們一家都不會出事。”
有了“拆遷”這個台階下,夫妻二人重歸於好了。
王吉英說,她還聽到消息,說是祥龍集團妄想把英雄公園給拆了更確切地說,是把公園整體搬移到英烈山的北邊。
謝宏軒的胸口更疼了:“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是要在現在的英雄公園建一個生態觀光園,能給來城增加很多收益。”
謝慶收疑惑地問道:“那直接建到北邊不行嗎”
“北邊風水不好。”謝宏軒說道:“北邊都是荒地,建什麼,黃什麼。當時建英雄公園,也是有人看過風水的。”
“可我大哥的雕像還在南邊呢”謝慶收急了:“在南邊,每天都能曬著太陽;要是搬到北邊,陰森森的,不僅見不到太陽,就連活人都見不到幾個。”
“看來,他們是鐵定心不讓咱家好過。”謝宏軒說道:“咱家也不能坐以待斃,不能讓他們得逞。”
謝衝想起了曾經為守護大伯雕像所付出的努力,他也像爺爺那樣得了心絞痛。謝家並沒有強求讓所有人都記住大伯,但是大伯站在那裡,那就是整個謝家的象征。沒人記得他的功績也沒什麼,但是那些功績卻不能輕易被抹殺。
謝衝說道:“我打算明天去趟市政府,你們誰和我一起去”
謝慶收和父親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我去”
謝慶收不想讓父親在烈日下奔波,但是謝宏軒很想為大兒子做點兒什麼,執意跟兒子和孫子一起到了市政府。
還沒有見到謝宏軒認識的領導,謝家三個男人聽到了一個會議室裡傳來的聲音:“來城沒有上檔次的觀光名所,所以我們一定要利用好英雄公園那塊地,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地方,建一個氣派的生態園。不光是種植物,我們還會增加很多遊樂設施,吸引父母帶孩子來。春天摘草莓,夏天摘西瓜,秋冬摘蘋果和梨,一定會很有意思的說實在的,英雄公園是塊風水寶地,可是那裡的健身設施、遊樂設施已經很破舊了,地磚都殘缺不全了,不能繼續浪費那塊地了。所以,這次一定要把握住機會,祥龍一定會配合好諸位的工作。”
“啊,謝慶義的雕像唉,為了那一塊雕像,就要白白浪費那塊地咱們想辦法,去做做英雄父母的思想工作嘛他們把兒子培養成了那麼大公無私的人,他們一定也是特彆了不起的人。生態園能給來城搞很多創收,是一件利民的大工程,偉大的英雄父母,怎麼會不同意呢”
緊接著,一陣豪放的大笑從會議室裡傳了出來。
聽到這番話,謝宏軒捂住了胸口,緩緩地坐在了地上。
謝慶收父子倆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把老人給扶了起來。
會議室的門打開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走了出來。最中間的那個人,謝衝是認識的,他就是朱方閣和朱方亭的父親,祥龍集團的老總朱驍龍。
朱驍龍裝作沒認出謝家的男人,小心地避開了他們,很熱心地要把自己的車借給他們,讓他們及時去醫院。
謝慶收當場拒絕了他:“不必了,你不用裝出好心的樣子”
謝衝打斷了父親的話,直起身子來,說道:“剛才那些話,是你說的嗎”
“什麼話”
“雕像的英雄父母之類的話,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朱驍龍輕輕咬著嘴唇,慎重地等著謝衝接下來的話。
謝衝說道:“你給我們家戴上高帽子,把我家高高供起來,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讓我家絕對不能犯錯,必須得答應你那些無禮的要求。要是我們不答應,我們就會從神壇上摔下來,受人唾罵而你,一定是躲在人群裡偷偷笑著,罵得最狠的那個人。”
朱驍龍的表情非常難看。
謝衝湊近了,冷笑道:“彆人的凝視是一種地獄,在那個地獄裡,我們要看彆人的臉色行事。可是你打錯算盤了,我們一家最不怕的就是彆人的凝視,該怎麼做,我們就會怎麼做,彆人怎麼看都沒關係。所以,你的想法絕對不會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