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寧洛目光微凝,心中頓覺異樣。
這個時間點召集所有工匠?
很難不讓人心生懷疑。
寧洛看向龐叔,打量著後者的神色,卻見龐叔也是一頭霧水。
看得出來,這種突發狀況並不經常發生。
龐叔沒有違命,但還是問詢道:“軍器監大人可曾有說過,喚我們何事?”
紫玉搖了搖頭,沉凝許久,思忖道:“聽說......好像是要加急趕製一批法器,據我猜想,理當與龍武軍有關?”
龍舟巡遊過後,大齊龍武軍便要建立。
所以這法器多半是為龍武軍精銳所準備。
龐叔不明所以,心想著那也不急啊,等龍武軍編製成立之後,他們也早就將法器準備周全了。
但畢竟是軍器監大人的命令,匠人們彆無選擇,隻得親身赴會,方能洞明原因。
龐叔轉身囑咐:“我去趟地下,你可彆亂跑啊,軍器廠重地,萬一給你闖進了什麼不能去的地方,你又沒有憑證,那可是要殺頭的!”
“哦哦。”
寧洛敷衍地應了兩聲。
紫玉瞟了眼寧洛,好奇道:“這位是?”
“就寒月那小子帶來的朋友。”龐叔語氣不耐,推攘著紫玉,催促道,“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彆到時候咱幾個是最後到的。”
幾人轉眼不見了蹤影。
看得出來,龐叔也不想暴露寧洛的身份。
倘若讓旁人知道,他帶無關人等在軍器廠內進修,就算不至於受罰,但也難免會招惹些閒話。
眾人走後,徒留寧洛一人在煉器室中。
寧洛摩挲著下巴,垂首深思。
溜還是不溜,這是個問題。
對方是誰,對方想做什麼,對方的情報詳儘到何等地步......
寧洛對此一無所知。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人至少有資格撼動軍器監大人的想法,從而才能讓軍器監召集眾人。
“那麼他,或者他們,也理當有能力監察軍器廠的出入口。”
“寒月說過,為了防止黑蠱之禍波及軍器廠,所以軍器廠管控尤為嚴格。”
“那麼如果我這時候逃出軍器廠外,恐怕不可能躲過對方的追獵。”
寧洛很冷靜。
越是這等關頭,他就越不能慌亂。
否則一旦露出破綻,他便在劫難逃。
畢竟他已經在元樞府突破了天道的規限,也觸犯了衛道者的底線。
所以衛道者一旦出手,就不可能留給寧洛逃脫的餘地。
這一點,寧洛自己自然再清楚不過。
“既如此,那就隻能先留在這軍器廠裡,靜觀其變。”
“龐叔與我利害相關,除非衛道者挑明他們是來找我的,否則龐叔為了逃避追責,理應不會出賣我。”
“但還是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掀桌子這種事......
衛道者想來是不敢的。
即便太古龍皇曾經與天域道統挑起爭端,但衛道者依舊掩藏在曆史的塵沙中,從未現出過些毫身影。
這便足以證明,他們不敢堂而皇之地曝露人前。
加上江南書院重建之後,寧國公聲名享譽神州,此前的流言蜚語雖談不上不攻自破,但也沒法再將寧洛貶為過街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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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軍器監也就沒有問責寧洛,追查其行蹤的理由。
除非。
天域道祖親自出來站隊。
那就矛盾了。
所以,至少隻要寧洛不暴露身份,他就是安全的。
一念及此,寧洛放平心緒,沒有絲毫慌張。
他環顧四周,忽然心道:“既然龐叔不在,那我倒是剛好可以借地一用,煉製些護身之物。萬一衛道者歇斯底裡,直接掀桌,我好歹也有應對的餘力。”
而煉器之法,寧洛也已然摸清了門路。
法器更偏向功能性與特異化,適合製作諸如空幻鈴或者盾器那般的輔助器物,補足尋常交手之時不便兼顧的守備漏洞。
而攻伐之器,還是當煉製靈刀靈劍,如此方能承載修道者本人的力量。
一如寧洛的寰宇真意。
靈器與法器煉製之法有彆。
後者祭煉,前者淬煉。
最大的區彆......
應當在於“烹調方式”的不同。
如要以烹飪相比,那麼法器的烹調方式,大抵可以算是熏烤。
先在食材上劃個花刀,醃製一陣子,再用天地靈物熏烤法器,從而使得它與真意同化。
而靈器,與其說是悶煮,倒更像是焯水。
雖然龐叔未曾親身演示,但寧洛本就在元樞府學的煉器著作中洞明了煉製靈器的要義。
煉製法器是加。
煉製靈器是減。
個中要義,在於不斷錘煉壓縮靈金,並排出其中的雜質。
就像焯水時祛除多餘的血水一般。
靈器越是純淨無暇,其承載真意,導引修士內能量的效果便越好。
這一點對於靈脈來說也是同樣。
雜質較多的靈器,便是修士中的凡脈之體。
而純淨無暇的靈器,無疑可謂是天驕妖孽。
那麼如何淬煉......
“同樣類比的話,就像是修士洗經伐髓,甚至是雷劫淬體。”
寧洛摩挲著下巴,心中隱隱有了些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