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的話讓朱允炆瞬間臉色大變,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道衍答應他的十萬兵馬竟然是十萬災民。
這和尚的心真不是一般的狠毒。
“炮轟淮河……”
朱允炆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淮河一旦決口,恐怕被淹的就不是一個淮南,而是整個江淮!”
道衍卻不慌不忙的說道:“一個江淮又算什麼,淹的地方越多,災民就越多,千歲的兵馬就越多,實力就越強,起兵之事,大有所圖!”
朱允炆越想越害怕,說道:“此事絕對不行,一旦淮河決堤,整個江淮的百姓都會遭殃,到時候會死幾十萬人,我朱允炆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道衍繼續蠱惑道:“鳳陽留守司有洪武大炮,到時候趁著雨季,淮河漲水,借雷聲掩護,轟來大堤,此事秘密進行,絕不會透露出去,千歲又何必自我煩惱啊!”
“淮河本就不穩,常年發水,即使衝垮大堤也是常事,誰又能懷疑到千歲頭上!”
話雖如此,朱允炆仍然有些害怕,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啊,他的一念之間,就能決定江淮百姓的生死。
“此事滋大,不可隨意決斷,本王……本王還需斟酌一二,才能……”
道衍猛然拍了下桌子,厲聲道:“自古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你如此優柔寡斷,何時能成大業!”
“如今錢糧已經備齊,又有這麼多忠誌之士輔佐,還有什麼要斟酌的……”
“難道等著造反消息傳到朝廷……”
“難道要讓永興派兵來平了你的封地!”
“難道要等你考慮到藍玉東征高麗回來,順道砍了你的腦袋拿給永興邀功,再送他一個軍功!”
“難道你想看到永興賜死你的王妃,賜死你的兒子!”
“難道你想死無葬身之地!”
道衍說的是反話,也是氣話,更多的還是發泄自己內心對淮王的不滿。
這個小淮王實在不是什麼明主,當初選擇他也是迫不得已,這些年為了他可沒少辛苦。
費儘心思,跋山涉水,才為他找來這麼多人輔佐,江南士紳,江南皇商,白蓮教,還有一些江湖人士,這麼多勢力陪你玩,你現在說不敢玩了,那可由不得你了。
道衍的話震耳欲聾,發人深省,讓朱允炆沉默下來。
看到這招有用,道衍繼續開始說道:“如果千歲不願去做,那這個罪人就由貧僧來承擔!”
朱允炆依舊沒有說話,他害怕啊,他是讀過史書的,自然知道南宋高宗建炎二年,汴京守將杜充眼看金國大兵壓境,決定決黃河,由泗入淮,以阻金兵。
杜充於滑州扒開黃河,由泗水奪淮入黃海,大水漫灌,淹死百姓二十萬,數以百萬人淪為難民。
扒開黃河,最大的影響是造成黃河真正意義的南流改道,基本固定下來奪淮入黃海,期間由於南流水道較黃河原河道又窄又淺,黃河水含沙量又大,所以數百年間河道飄忽不定,一會兒泗水,一會兒渦水,一會兒汴水,一會兒穎水,使得黃淮流域飽受水患,包括儘管後來黃河改回北流,但黃泛區的遺患仍然長時間存在,持續到大明初年都沒有完全解決,杜充之舉遺害千年。
元末至正年,黃河泛濫,朝廷不管,這才導致民怨沸騰,韓山童,劉福通率領兩岸河工起兵,點燃了整個天下反抗暴元的火苗。
“除了炸淮河,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道衍輕蔑一笑,說道:“除此之外,彆無他法,唯有此計,可助千歲成事!”
“千歲爺不必擔憂,待到成就大業之日,在派人治水,免除賦稅,安撫百姓,施以皇恩,永興這幾年攢了不少錢,到時候全歸千歲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