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到了秋後,落葉歸根,天也逐漸涼了起來。
朝堂之上,看似一片平靜,卻暗藏洶湧,韓克忠幾個愣頭青徹底打破了原本朝廷的平衡,甚至壓的一幫老臣不敢說話。
詹徽那幫人沒有選擇在朝堂上與之爭鋒,反倒很老實,守舊派的人還是老樣子,該說就說,該辯就辯。
京城,淩府!
自從淩漢致仕後,並沒有回老家,而是留在京城的宅子裡養老,依舊十分關心著朝政之事。
淩家大堂內,坐著練子寧,郭任,蹇義,楊士奇等人,而坐在主位上的淩漢聽到他們說完,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老大人,陛下難不成真要讓那幾個新來的站在朝堂之上?”
淩漢沉默許久,說道:“陛下要的是真正能做事的能臣乾吏,方才說,這幾個人在朝廷沒有根基,而陛下看中的剛好也就是這一點!”
“根基穩了,牽扯的東西就多了,有些事反倒不好做了……”
韓克忠幾個人都是皇帝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官員,絕對的心腹,而且他們在京城也沒有田產和生意,既然沒有牽絆,也就無所顧忌了。
他們是皇帝麾下最忠誠的執行官!
“老夫年紀大了,也管不了這麼多了,能在死之前看到詹徽一黨的覆滅也能含笑九泉了!”
練子寧趁機說道:“老大人,陛下對詹徽越來越疏遠了,再也不似以前那般信任,此時何不上奏朝廷,揭發詹黨以往的罪行,請陛下懲治,將這夥亂臣賊子趕出朝堂!”
淩漢笑了笑,擺手道:“疏遠不見得是放棄,陛下不僅要遷都,要移民……恐怕還會繼續開疆拓土,還需要用詹黨為馬前卒,為朝廷衝鋒陷陣!”
“老大人!”
郭任問道:“那我們以後該當如何?”
淩漢捋著胡子,沉聲道:“遷都的事,陛下勢在必行,已經攔不住了,而且,遷於北方,遠離這紙醉金迷的金陵城對於大明來說,有利無害,隻不過代價很高……”
“哎……”
“回首往事,尤記陛下剛進宮的時候,還是個少年,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已經成長為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
“陛下這個人,有情有義,可誰要擋他的路,立馬六親不認,自太祖爺走後,越發明顯……”
“陛下已到中年,又失最親之人,心如堅石,這個時候,不要去試探什麼,不然,八成又是一場人頭滾滾的大案!”
“先有南北榜案,後有淮逆案,哎……不能再殺人了!”
“還有你們……”
淩漢苦心說道:“不過是幾畝薄田,一間房子罷了,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比起來微不足道……”
“陛下對咱們文官還是不錯的,你們有人掛兩個銜,拿兩份俸祿,還不知足嗎?”
“這要是在洪武朝,太祖高皇帝當政之時,都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時候我們在衙門哪裡有飯吃,餓急眼了都吃糠和麩皮!”
“現在呢,你們在東西兩房挑著吃!”
“做人要知足,在其位,謀其政,對的事要做,不對的事情不做,做官其實就這麼簡單,凡事也要講良心,彆的不說,至少要對得起每天宮裡的那三頓飯!”
淩漢的幾句話,說的在場眾人羞愧不已,練子寧也是一位忠臣,如果有一天朝廷需要自己,他完全可以拋棄生命,犧牲自己。
可隨著詹黨的崛起,雙方常年明爭暗鬥,這種為國之言逐漸變成了私仇!
有些時候完全是為了罵人而罵人,守舊派是這樣,詹黨同樣如此。
“下官受教!”
幾人起身,紛紛行禮!
淩漢擺手道:“該說的,不該說的,老夫都說了,以後沒事就彆來老夫府上了,老夫年紀大了,不想再操心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