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你就不理解都督地想法了。”羅廣正反駁他道:“收複安西、北庭。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說歸說,可有這種機會的人又能有幾個?都督若不抓住這次機會,恐怕將來就更不可能了。”
張煥點點頭對裴明遠笑道:“聽見沒有?還是羅司馬理解我,虧你還是我舅子,就和路人村婦一般的俗。”
“我俗麼?”裴明遠摸了摸鼻子,淡淡一笑道:“你若知道朝廷的消息,恐怕就不會說我俗了。”
果然是有事情而來!張煥暗暗忖道,他將手中茶杯一放。^^^^“你就直說吧!朝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裴明遠從懷中取出一本折子,遞給張煥道:“關中、河東、中原遭遇數十年未遇之大旱,六十餘郡夏糧顆粒無收,尤其是關中,田若龜裂、餓殍千裡,數百萬河東、關中人逃到隴右和蜀中就食,連黃河都斷流了。都督。情況很嚴重啊!”
張煥接過折子匆匆看了一眼,竟然是裴俊寫來的:關中收官糧不足十萬石。河東數百條河斷流,人畜飲水發生極大困難,崔慶功放縱士兵搶掠大戶、滅門無數,韋德慶率兵夜襲官倉
在信地最後,裴俊請求張煥給予朝廷最大限度的幫助。
“我們還有多少存糧?”張煥將折子一合問裴明遠道。
裴明遠想了想便道:“今年隴右收成不錯,蜀中的糧食也得了豐收,我來時已收官糧五百萬石,藺九寒在長沙屯田,今年已有積糧五十萬石,可以支援襄陽,加上原來地存糧,這樣算起來隴右官倉裡應該還有一千五百萬石糧食。^^
張煥沉思片刻又問羅廣正道:“以二十萬大軍,作戰半年來算,我這次西征需要耗費多少糧食?”
“軍糧約三百萬石便可,但考慮到路途耗費,屬下估計至少也要五百萬石。”張煥點點頭,又問裴明遠,“胡長史可有了行動?”
裴明遠微微欠身道:“胡長史已經緊急調運百萬石糧食支援長安,另外放糧五十萬石賑濟災民,若要擴大支援,還得請示都督同意。”
張煥背著手在營帳裡慢慢踱步,他知道這其實是一個極為難得地機會,完全可以以此為條件要挾朝廷在太廟中為自己生父建立祭祀殿,如果在幾個月前,他一定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經過數月的安西之戰後,他地心境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對這些條件交換,他已經看得不是那麼重了,立大殿如何,不立大殿又如何?
關鍵是民心,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他張煥隻要有絕對的實力,一切水到自然渠成。**
想到這,張煥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裴明遠道:“我不在隴右這期間,所有我勢力範圍內的軍政決策,由胡鏞、杜梅、賀婁無忌以及你們二人,一共五人協議決策,讚成超過半數便可施行,不必事事來問我,但有一個原則你們五人一定要給我記住了。”
裴明遠與羅廣正一齊站了起來,躬身道:“請都督吩咐!”
張煥注視著二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立國者,以民為本。”
次日一早,裴明遠與羅廣正二人便離開了伊吾東歸,張煥沒有去送他們,他早在天不亮時便來到了距軍營三裡外的一處練兵場,今天,要在這裡試驗他的霹靂戰車。
練兵場占地數十頃,三麵環山,近千名遊哨在山上、在數裡外巡邏,禁止任何人靠近這裡。
練兵場上已經布置完畢,數千個草人草馬紮在兩邊,模擬敵軍的騎兵群,這次試驗一共有十輛戰車和一千騎兵參戰,每輛戰車按標準配置二十五人,其中禦馬者兩人,車內弓弩手二十人,操作石者三人。
天漸漸地亮了,一輪燃燒著地朝陽從遠方地平線上升起,張煥站在側麵的一處山丘上,在他身後,還跟著數十名高級軍官。
“開始吧!”張煥下達了開始的命令。
隨著一麵紅色的令旗揮下,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了遠方山坳的入口,漸漸地,一陣輕微的馬蹄聲隱隱從遠方傳來,隨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振動人心,開始有滾滾黃塵出現,驀地,山坳入口處忽然出現了一片黑壓壓地隊伍,蹄聲如驚雷,正向這邊疾奔而來。
越來越近,張煥已經看清了隊形,十輛戰車在中間,儼如十條巨大地黑蟲,一千騎兵隊護衛在外圍,衝到了距草人馬百步之外。
戰車中箭如雨發,密集的弩箭織成一片箭網,越過騎兵隊地頭頂射向草人馬,瞬間便紮滿了箭矢,嘭!地一聲響,從馬車上飛出幾隻黑色瓷球,劃過一道弧線,落入兩百步外的草人馬中,驟然爆炸了,在山穀中,爆炸聲更加驚天動地,一片赤焰頓時將數百隻草人馬吞沒了。
但千人親兵隊的戰馬也隨之受驚,嘶叫著四散奔逃,不少騎兵也從馬上摔落受了傷,這是一個意外事件。
山丘上,張煥輕輕地搖了搖頭,他覺得戰車配合騎兵隊作戰並不是很合適,戰馬受驚不說,箭矢還容易誤傷到自己人,或許需要換一種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