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賢,你好狠,好卑鄙!”葉無憂直直的衝到葉賢的麵前,妒恨交加的指著葉賢的鼻子叫囂著:“你為什麼要處處同我作對,你得到陛下的寵愛還不知足嗎?為什麼要對我們這些無辜的女子趕儘殺絕,你是如何挑唆陛下剝奪我們的封號,讓我們被逼成宮裡的女官,一生都不能再見陛下一麵。”
“冊封你們為宮裡的女官,是裴穎的意思,我從來沒有參與。”葉賢淡淡的回答,她沒有要求裴穎把那些女子遣送出宮,但是如果裴穎不解決太子府裡的姬妾,她雖然不會離開,但是不會進宮,她寧肯就如此遠距離的留在他身邊。
“葉無憂,你在罵我卑鄙之前,為什麼不反省你之前的行為,是誰設計我代嫁,進入瑞王府,是誰害我被羞辱,被射殺,又是誰在得知我沒有如她所願消失的時候,到新繡莊來威脅我?葉無憂,瑞王裴鯖會突然被毒殺,也是你動了手腳對不對?”
“是我,都是我,我要做最尊貴的女人,裴鯖不能給我,我想要的,我自然要先讓他愛上我,然後取得指婚的聖旨,接著設計你代嫁,再讓你消失,但是我卻沒有想到你會活下來,破壞了我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而裴鯖這個笨蛋,又輸給了你,我不能容忍他的愚蠢,有仇必報,是我的做人原冊,葉賢,你最懂我不是嗎?要毒殺他最簡單了,他那個笨蛋,不管我給他什麼,他都會不眨眼,毫不遲疑的喝下去,沒有一點的猶豫。”
葉無憂在說到要毒殺裴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得意的,絲毫沒有任何的歉疚,一旁裴鯖的手握了起來,這就是他深愛的,為之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女子嗎?
“葉無憂,你做了這麼多,卻沒有得到你想要的,隻能說你自己做人太失敗了。”
“不是,是因為有你的存在,如果沒有你,我決不會失敗的,母儀天下的隻會是我,葉賢,我恨你!”葉無憂尖叫著。
“你應該恨你自己。”葉賢轉身就走,不打算跟葉無憂再多交談。
“葉賢——,你……去死……吧!”葉無憂吼著,向葉賢的方向衝過去,在前來瑞王府的時候,葉無憂就已經決定了,她要刺殺葉賢,既然她得不到,她也不要讓葉賢得到!
一隻利箭憑空射出來,射穿了葉無憂的左胸,她跌落在地上,不甘心的看著出現在葉賢身邊的裴穎,然後她的眼睛猛地睜大了,看著那個仆從撕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了裴鯖的臉。
“葉無憂,原來一切不過如此。”裴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看了葉無憂一眼,大踏步的走出了曾經的瑞王府,現在的安國夫人府邸。
“葉賢,要給裴鯖一箭嗎?”裴穎問,示意身邊的暗衛,割斷葉無憂的喉嚨,讓她帶著不甘心走入了地獄裡。
“沒有那個必要,已經有人在他心上狠狠的刺了一箭,那一箭是無法痊愈的。”葉無憂的話,是比利箭還要有劇毒的利器,裴鯖會永遠記得他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興業三十五年過去了,大業元年武帝登基,葉賢是為武帝皇後,而後幾十年,二人相濡以沫,相輔相成,成為了一代傳奇,開創了最輝煌的時代!
第一百八十三章元穎的煩惱
葉賢從容的站起身,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王爺,請隨我來……”就帶路往前麵繡房去了,裴鯖也緊隨其後,為了厘清心裡的懷疑,裴鯖也顧不得許多,同葉賢一前一後的走進了繡房裡。
藍兒機靈的已經先一步跑到了繡房裡,給榮氏交代了一下,等葉賢同裴鯖進來繡房,榮氏恰好的捧著修好的繡品,迎上前來:“大小姐,這是剛剛趕出來的繡品,請你過目。”
說著有意把繡品,碰到葉賢得眼前,不但葉賢就是裴鯖也清楚的看到了,繡品上的安王府的標記,看繡品是椅套。
“王爺,安王爺定做的是一宗椅套,一共有三百套套。”葉賢把椅套也送到裴鯖的手上,細細向他介紹道:“安王爺,說是要用在新修的院子裡。容嬤嬤……”
葉賢似乎是順口問道:“有多少套了,還差多少套,安王爺已經催促了好幾次了。”
“大小姐,已經有了一百二十套,還差一百八十套。”榮氏立馬的回道,她和葉賢配合的天衣無縫,沒有讓裴鯖看出什麼不妥當來。
“囑咐繡女們,繡品既要快,質量也要保證。”葉賢叮嚀了一聲,榮氏趕緊應著,同裴鯖告了一聲退,轉回繡房那邊去了。
“王爺……”葉賢把繡品交給跟過來的藍兒收好,對裴鯖說道:“這就是安王府訂做的全部繡品,除了這批繡品,沒有訂做其他的繡品。”
裴鯖不再多說,轉身出了繡房。看來裴燮把發繡看得很重要,即使知道寧榮氏對繡藝很有研究,卻沒有把發繡拿出來,他同田氏是想要壟斷發繡嗎?
這就是裴燮在榮氏現在訂做繡品,卻不肯把發繡帶回國內的原因嗎?腳下不停,裴鯖往榮氏繡莊外走去,要如何找到,被裴燮藏起來的葉賢?
裴鯖有些苦惱,葉賢從後麵喊了一聲,裴鯖停下腳步,看著緊追出來的葉賢:“寧夫人,有什麼事?”
“王爺,可否把那塊繡品送給我?我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特彆的繡品,一時很是好奇。”葉賢故意同裴鯖要那塊繡品,是為了讓裴鯖把目光不再放在榮氏繡莊上。
裴鯖從袖子裡拿出那塊繡品,遞到葉賢的手裡:“本王留著這塊繡品也沒有其他用處,寧夫人既然有意,本王就送給寧夫人。”
裴燮不肯把發繡拿出來,想要壟斷發繡,他就不能讓裴燮心想事成,獨享這一塊的無限利潤。把這塊發繡送給榮氏繡莊,以寧榮氏對繡藝的精湛了解,必定能做出更好的繡品來,於是,裴鯖就多說了一句:“寧夫人,這塊繡品據說叫發繡。”
留下這句話,裴鯖匆匆離開了榮氏繡莊,葉賢把發繡收好,轉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裴鯖已經對裴燮以及榮氏繡莊有了懷疑,這段日子,她就不能再同裴燮過往太密,還是派春蓮給裴燮送信,讓他留意裴鯖。囑咐了春蓮幾句話,吩咐她悄悄的到新繡莊去,春蓮應著出門,沒有做榮氏繡莊的馬車,令叫了一輛車往新繡莊去了。
葉賢把裴鯖留下來的發繡,用繡花針順著紋路,細細的挑出來,用剪刀一點點的剪碎了,然後扔到了風中,看著細風吹散了,才關上窗戶。
裴鯖在榮氏繡莊一無所獲,立即聯絡了葉無憂。葉無憂喬裝改扮了一番,再一次用蓮妃身邊宮女的身份,來到了瑞王府。
“無憂,這些日子的跟蹤無果,四皇兄把葉賢藏得很深,找不到她的藏身之處,而四皇兄好像也察覺到了,他一直在京都裡兜圈子。”裴鯖把這個壞消息告訴了葉無憂。
“安王爺,故意迷惑我們,說明他必定很看重葉賢,看來我們隻有從田氏下手了,田氏所有的商行、彆莊,都要派人查一查,還有田氏在暗處有沒有秘密莊園?”葉無憂聽了裴鯖的話,仔細想了一會說:“他保護的再嚴密,也會有疏忽的時候,還是添加人手,嚴密跟蹤裴燮的行蹤。”
“應經重新安排布置了人手,專門盯著四皇兄。”在從榮氏繡莊回來之後,裴鯖就撤換了之前的密探,重新布置了探子,也增加了一倍的人手。
“對了!”葉無憂突然想到一件事:“裴鯖,葉賢,人,現在有可能在國外嗎?安王爺會安排葉賢出東國嗎?現在田氏的發繡在各國是賺的風生水起,葉賢作為發繡的創始人,有可能會隱身在田氏在國外的商行,如此一來,她的處境是安全的,我們也無法查到她的行蹤?”
裴鯖猛的站起身:“是本王疏忽了。暗衛——”裴鯖厲聲吩咐,幾條黑影從暗處躍出來,跪到裴鯖麵前:“王爺……”
“你們速速起身,到國外田氏商行去查找,看看是否有一個女人隱身在田氏商行背後。”裴鯖命令,暗衛齊聲應著,快速的離開了。
“無憂,本王親自去田氏查探,你就等著本王的好消息。”
“裴鯖,謝謝你。”葉無憂深情款款的說,深深的拜下去,被裴鯖扶著手挽起來:“無憂,不要謝我,為了你,我願意!”
葉無憂從瑞王府離開,坐進了馬車裡,冷聲吩咐馬車夫先回葉家。
葉賢,你是一介弱女子,我也是弱女子,現在我被困太子府,不能親自查找你的下落,我真是不甘心!幾乎揉碎了手裡的錦帕,葉無憂緊咬銀牙,恨恨的靠進了車廂裡。
春蓮從裴燮那裡回來,帶來了裴燮的口信:不會再讓裴鯖抓住把柄。同時裴燮也要求,葉賢暫時不要到新繡莊去,而且他還說,他很快會布置一個調虎離山的計策,讓裴鯖把注意力放到各國去。
葉賢對裴燮的安排毫無異議,隻是安排繡女儘快完成那批椅套,榮氏等人也小心翼翼起來,雖然裴鯖懷疑的是裴燮,但是榮氏繡莊的確是一個藏有極大秘密的地方,她們不敢出任何的紕漏。
時間一天天過去,裴鯖在東國沒有收獲,但是暗衛卻傳來,在南國田氏商行,今日住進了帶著麵紗的女子,好像陪著田氏商行的管事,頻繁的同南國的豪商、王公貴族接觸,洽談。
看著字條上的相談甚歡四個字,裴鯖沒有多耽擱,帶著瑞王府的侍從,匆匆離開了京都,這個消息在第一時間裡,傳到了裴燮的耳裡。
裴燮聽了這個消息,隻是淡淡一笑,照樣留在安王府裡和姬妾們擺宴消遣,間或同那些世家公子,到外麵喝酒取樂,獨獨不再頻繁出入田氏。
在裴燮同裴鯖互相較量的時候,葉無憂卻因禍得福,皇後、田貴妃在皇帝誇讚了三皇子府裡的小世子之後,幾乎是在同時,把太子裴穎、安王爺裴燮傳進了皇宮裡。
裴燮雖然也沒有正妃,但是他府裡的姬妾,比太子府的姬妾幾乎多了一倍,他平日裡也有一個惜花王爺的稱號,在秦樓楚館裡也有不少的紅粉知己。
田貴妃把裴燮傳進宮裡,隻有一句話交代:“立即迎娶正妃!”並且把她親自挑選的世家千金名冊,放到裴燮的麵前:“今兒,你就從這些名門淑女裡挑選一個正妃,本宮立即去你父皇麵前給你請婚!”
“母妃,今兒是鬨得哪一出?”裴燮不止一次被田貴妃催促過,讓他儘快的挑選合適的正妃出來,但是裴燮一拖再拖,卻為了讓田貴妃不在催促,他先迎娶了兩個側妃,還納了不少的姬妾,平時就混跡在這些女人堆裡,田貴妃看他不像太子裴穎那樣清心寡欲,就不再逼迫他。
而近日裴燮進宮之後,看到田貴妃一臉的羨慕和嫉妒,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刺激,就有此一問。
“今兒,你父皇賞了裴鯖家小世子很多好東西,也對你和太子遲遲不立正妃頗有微詞,不隻是本宮,聽說皇後也傳了太子進宮,想必要說的就是這件事,裴燮,你不能讓太子搶了先。”
田貴妃抓著一疊的名冊,一一在裴燮麵前晃過,她恨不得抓住裴燮的手,代替他挑選一個正妃出來:“之前,你說田氏在最困境的時候,你迎娶正妃也不風光,現在田氏已經重新站起來了,你迎娶正妃正是時候,你不能再給本宮推脫了!”
“母妃,即使孩兒現在迎娶正妃,也不能立即給你送來個孫兒,讓你解悶開心。而且太子未必會聽從皇後的話,迎娶正妃,母妃,孩兒知道你喜歡小孫孫,孩兒向你保證,明年的這個時候,讓您報上小孫孫,好不好?”裴燮向田貴妃陪著笑臉,他清楚的知道田貴妃的心結所在,就是想要安王府裡也有小世子。
“你保證!”田貴妃認真的問,她要的也不過如此,隻要裴燮滿足了她的要求,她也不會逼迫他,畢竟這是她的兒子,是她今後坐上皇太後位子的保證。
“孩兒保證!”裴燮也認真的回答。
田貴妃這才扔了手裡的名冊,笑著對裴燮說:“好了,隻要有你這句話,本宮也就放心了,你回府去吧。”
“是。”裴燮告退出來,並沒有立即往安王府裡去,而是特意的到榮氏繡莊繞了一圈,目光流連的從榮氏繡莊飄過,留下一聲深深的歎息。
田貴妃宮裡上演一出,同樣的在皇後宮裡也上演了一,皇後沒有像田貴妃那樣急躁,拿著一疊名冊給裴穎挑選,隻是淡淡的告訴他:“從你府裡四個高品階的姬妾裡,挑選一個侍寢。”
裴穎聽了皇後的吩咐,並沒有做聲,隻是沉默的喝著茶。
“太子,本宮知道府裡的那些姬妾,你也瞧不上眼。”皇後也捧著一盅茶,慢條斯理的綴飲著,也不去看裴穎,繼續接著說:“但是本宮給你挑選的那四個高品階姬妾,本宮看著也好,你太子府裡也冷清了些,本宮也不逼你,你自己挑選合心的女子侍寢,等日後有喜,就晉升為側妃,恩……”
裴穎還是不說話,隻是聽皇後吩咐:“本宮看柳姬、葉姬都很不錯,就選她們侍寢吧。”
裴穎也不反駁,隻是站起身行禮告退,離開了皇後的宮裡。
皇後放下手裡的茶杯,低低的冷冷的說了一聲:“兒子長大了,就不肯再聽從本宮的勸告,裴穎,本宮生你養你,一切都是為了你能成為東國的至尊,你為什麼還不能明白本宮的心意呢。”
當雪貂叼著小銀鈴從窗口裡躍進來的時候,正是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窗前,給房間裡的一切塗上一層淡金色。
雪貂輕快的從窗外躍進來,跳進了葉賢伸開的手裡,吐出了小銀鈴,是裴穎傳來的消息,上麵簡單的寫了兩句話: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同榮氏說了一聲,要到新繡莊去,葉賢就輕車簡從的來到了那座莊院,小廝隻說他家主子在後院梅花林等候,請寧夫人獨自前去。
葉賢熟門熟路走進後園,時序正是初春,梅花還沒有到凋零的時節,開的還算盛,元穎就坐在梅花林下,自斟自飲。
暮色一片蒼茫,元穎的身影在暮色裡,竟然顯得有些寂寞,讓一向強勢的他,看起來寂寥得很。這不是她認識的強勢的,讓人無法超越的男子,而是一個處在紅塵裡,站在高處,卻又寂寥的普通男人。
葉賢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這樣的元穎她不願意看到,如果她走過去,就好像應承了元穎什麼?這是她不能答應的,因為她現在是皇後的棋子,而元穎將會是一國之主,他們之間就不應該有什麼牽纏。
腳步被釘在地上,葉賢挪動不了一步,想要離開,卻好像被什麼牽扯著,想要走過去,卻又不能賣出一步,現在的她進退兩難,陷入無法抉擇裡。
沉吟良久,葉賢終於下定了決心,轉身就要離開,在她的腳剛剛抬起來的時候,聽到了一聲無法掩飾的寂寞呼喚:“葉賢……”
第一百八十四章二人把酒言歡
抬起的腳步硬生生的墜地,葉賢站了片刻,轉身走向了元穎,在他對麵落座,伸出纖纖素手,執起元穎麵對的酒壺,卻沒有給元穎斟酒。
“太子殿下,有什麼煩心事,要獨自喝悶酒?”葉賢避過元穎伸過來,執著酒杯的手,溫聲輕問。
元穎不說話,隻是把酒杯放下了,目光落在葉賢的臉上,片刻,又移開了。
“殿下,安王爺和田氏已經在你的掌握裡,裴鯖也不可能成為你的對手,你距離至尊之位,也不過一步之遙,是為了什麼而煩惱呢?”
裴燮不知道葉賢的真正身份,而葉賢卻可以同元穎一起設計裴燮,至於裴鯖那邊,元穎已經答應葉賢,讓她對付裴鯖,對付裴鯖要用到那個人,葉賢也有把握說服,現在元穎前麵的阻礙基本上都清除了,他應該意氣風發,不應該如此的沮喪。
“若是為了權勢,孤,不會如此。”元穎淡淡一笑,笑裡頗有自嘲的意思。
對麵是讓他心動的,強勢而又沒有野心的女子,明明近在咫尺,但是元穎卻感覺,兩個人之間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明明伸手可觸及,卻不能握住她的手。
元穎能體諒,葉賢身為皇後棋子的心,她不能接近他,因為皇後不允許,而他的身份,也是一個障礙,讓葉賢止住了腳步。他們就好像兩條平行線,永遠也沒有交集的那一天嗎?
“殿下,人生十有八九是不如意居多。”葉賢看著朦朧的月色,淡淡的說:“何必要自尋煩惱。”
一陣風吹動了葉賢的衣衫,在暮色裡葉賢也變得有些模糊,好像要融入這夜色裡一般。葉賢告訴自己,不能傾聽元穎的心事,如果傾聽了,對元穎,對她,都不會是一件好事。
人生真的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就好像她先後兩次被背叛,被傷害,她不想被命運控製,卻無法逃脫命運的掌控,從另一個時空穿越過來,還要憑借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然後生存下去。
如果可以選擇,葉賢也願意隻做過去的葉賢,不參與到現在的葉賢的生活裡,她也不會對蘇燮動心,寧肯孤單寂寞度過一生。
而元穎一出生,就差不多擁有了一切,地位、身份、還有強有力的後援,以及一生中的最強的對手,比起那些一出生,就注定要汲汲一生辛苦奮鬥,也不一定能得到元穎百分之一的人來說,元穎的人生讓他們羨慕和嫉妒。
元穎移回目光,隱隱露出了擔憂,在剛才一瞬間裡,元穎以為葉賢會突然的融入夜色裡就此消失,或者飄飄然欲飛,破空而去......
而他卻無法抓住,元穎壓下心裡的不安,故意忽略了之前看到的影像,笑著說:“不錯,人生的確有很多不如意,孤,確實是在自尋煩惱了。”
不能喜歡自己心儀的女子,又要親近不喜歡的女子,這樣的煩惱,他無法排解,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排解。於是,就貿然的約葉賢過來,也不過是想讓葉賢陪他坐一會。
他不可能將葉賢迎進太子府,葉賢也不可能成為他眾多姬妾裡的一員,一切皆無可能,元穎是如此認為的。
“葉賢,你不問孤,是為何自尋煩惱嗎?”葉賢不問,元穎主動提起自己心裡的煩惱事,對他來說,也唯有向葉賢傾訴這一可行之路,他是元穎,是太子元穎,是不能有弱點的,也不能讓他人知道弱點的元穎,於是,他必須孤獨,必須什麼都一個人來應付。
“殿下,為了什麼事兒煩惱?”葉賢從善如流,有時候傾訴也是一個好辦法,而且看元穎落寞的表情,好像有很多的煩惱一般。
“母後,為孤挑選了四個高品階的姬妾,要孤收房。”元穎輕描淡寫的說。神色間卻是不願意,被操控的不耐。皇後的出發點是為了元穎,但是元穎卻不想接受這種強迫。
“孤,其實從牙牙學語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孤,也是母後的一顆棋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孤,而孤成功了,她就是東國後宮,真正天下第一的女人,母儀天下,站在頂峰,才是她最終的目的,而不是有條件的母儀天下......”
被應該是最親的親人,當做一顆棋子,元穎在一開始就接受了,因為生長在宮廷裡,看慣了宮廷裡的黑暗,也習慣了宮廷了親情淡薄的事實,對於皇後敬佩之心多一些,親情就淡薄了一些。
“殿下,您是一國的太子,身邊必定會環繞各式名媛淑女,日後殿下登基為皇,後宮裡的美人會成倍的增加,而您即使不想成為那些女子爭寵的目標,也無得不接受這事實,而皇後娘娘為您挑選高品階的姬妾,就是為了讓您早日適應那樣的生活,皇後娘娘是一片好意。”
世間傳聞太子不好女色,對於府裡的姬妾也多半是不甚寵幸,有些王公大臣原本想送女兒進太子府,為了不讓女兒被冷落,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一直持觀望態度。
現在到了最關鍵時候,皇後為了讓元穎順利拉攏那些王公大臣,所以才如此安排,就是為了讓那些人,都能看到太子元穎已經在挑選,出身世家有後援的千金為側妃了,讓那些王公大臣不要觀望,儘管送自己的女孩進太子府。
“不錯,母後是一番好意,但是孤......”元穎目不斜視的看著葉賢,他的目光裡是野心和堅決:“孤,說過,要做不讓任何人掣肘的天下之主,若是登上至尊之位,要孤用妥協來換,孤,是絕對不會做的!”
元穎寧為冷血無情的梟雄,也不願意做天下的聖君,他寧肯讓天下人都畏懼他,也不願意讓他們稱頌!
“殿下......”葉賢素手向前伸過桌麵,沒有遲疑的握住了元穎的手,懇切的對他說:“用一時的妥協,換回一世的霸業,你為什麼不答應呢?”
“孤,要妥協嗎?”元穎沒有掙開,任葉賢握著他的手。葉賢的手雖然柔軟,但是她指尖的薄繭,有彆於其他的世家千金,而他很早就想牽住這雙手,同她一起相攜走下去。
與葉賢一路同行,他一定不會寂寞,也不會無聊。不知不覺間,元穎的心隻為,這個叫葉賢的女子敞開,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子了。
“殿下,一時的妥協並不算是妥協,你何不借用他們的力量,來消弱對手的力量,來保存自己的力量,等你登上寶座的那一天,你儘可以鏟除今日迫你妥協的人,既然殿下已經打算要做梟雄了,就無需介懷會被史書記上什麼樣的一筆。”
鬆開手,葉賢收回了手,一時的衝動和憐惜,讓她握住了元穎的手,但是這雙手,她不能牽,絕對不能!
有些悵然若失的看著自己的手,手上還殘留著葉賢手的溫度。在葉賢收回手的那一刹那,元穎衝動的想要握住葉賢的手,但是他卻沒有動。
仔細的考慮了葉賢所說的,元穎不再介懷現在一時的妥協,就如同葉賢所說,隻要他登上頂峰,想要處置那些如同螻蟻的人,是輕而易舉的事,至於史書要如何書寫他,那就是寫史書的官員的自由,他不會為了粉飾自己,而強迫史官忘記這些。
“孤......”元穎笑著說:“決定妥協,讓母後對孤也少些防備,讓那些觀望的官員聚攏到孤身邊來,現在利用他們,等將來孤要徹底掌握他們!”
“殿下,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葉賢也不多說,葉賢敬殿下一杯。”葉賢這才拿起元穎麵前的酒杯,執起酒壺倒入酒杯裡,也把自己麵前的酒杯斟滿。
把酒端起來,葉賢說:“殿下,請......”
“好......”元穎端起酒杯,同葉賢輕輕的碰了碰:“這是孤最開心的一次宴飲了。”能同心儀的女子,一起喝酒談天,是平生的快事,而且這個心儀的女子,又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不會認為他今後選擇的路是不對的,也不會為了他的冷血無情而恐懼,這樣的葉賢也是唯一的吧。
不知誰才是那個幸運兒,可以陪在她身邊,同她一起暢遊四海,一起慢慢變老,相互扶持。元穎喝下杯中酒,在心裡默默的說。
“殿下,改變了心情,不管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都會是愉悅的。”葉賢故作沒有看到元穎心裡的羨慕,她沒有告訴元穎,她已經決定孤獨的走下去。暢遊四海,做一個成功的女商人。
輕輕的風吹拂在兩人身邊,在還有些涼的春風裡,東國將來的皇帝和皇後把酒言歡,都有意的回避著一個對他們來說,在今時無法解決的問題。
當月中上天的時候,元穎親自駕著馬車,送葉賢回到了榮氏繡莊,攙扶葉賢下馬車的時候,元穎突然低聲說:“葉賢,孤是裴穎。”
“殿下,葉賢記下了。”葉賢徐徐走進了榮氏繡莊裡,沒有回頭。
第一百八十五章太子府裡爭奇鬥豔
等身形纖細素雅的女子,從他的視線裡消失了,元穎這才吩咐馬車夫驅趕著馬車離開了榮氏繡莊,往太子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先暫時利用這股力量,孤,也就暫且讓他們放心,母後選中的四個姬妾就全部做孤的棋子。”元穎靠坐到車廂裡,手指依依不舍的放下車簾:葉賢,孤,很想今夜擁在懷裡的女子是你,而不是任何人......
元穎還沒有回太子府,葉無憂等人已經得到皇後傳過來的消息,都暗地的預備起來,沐浴、更衣、精心裝扮,就是為了讓元穎,在第一眼看到她們之後,能有一個最好的印象。
葉無憂悄悄派了小宮女去打聽柳姬、廉姬、沈姬三人,都做什麼裝扮,小宮女不一刻出來了,說柳姬依然是一身淡雅的錦衣,廉姬是一套大紅的宮裝,沈姬特意把一件深藍色的宮裝拿了出來,據說是近幾天,由沈姬的母親在府外訂做之後,特意送進太子府裡來的。
而柳姬三人都梳了時下最流行的發髻,自然少不了金銀珠寶的裝飾,俱是明珠奇珍,戴在烏黑的發髻上閃閃發光,彰顯了三人的尊貴身份。
葉無憂聽了小宮女的傳話,擺擺手,讓小宮女下去,走到了盛放她衣服首飾的房間裡,讓貼身侍女打開了衣箱和首飾箱,把最好的衣服和首飾都取了出來。
葉無憂的目光在那些衣服、首飾上掃過,思考了一會,把目光落在了一套淺藍色宮裝上,這套宮裝樣式新穎、做工講究、顏色卻不很搶眼,是淡淡的雨過天晴色,比其他衣服少了一份豔麗。
決定了今夜要穿著的衣服,葉無憂又開始挑選,要用在今夜的首飾上,她沒有挑選很久,就挑選了一套有藍寶石鑲嵌的發簪、耳飾、項鏈的首飾,讓侍女放到一旁。
然後葉無憂就去沐浴更衣了,坐到大銅鏡前,葉無憂看著鏡子裡美麗的麵容,目光裡不由的添了一抹得意之色,哼——,葉無憂長長的指甲,順著大銅鏡劃下來,這一次,就讓你們看一看我的手段,我要在今夜做第一個讓太子選中的女子,讓你們在一旁徒生嫉妒和羨慕。
柳姬等人仗著出身豪門世家,就不把她這個出身商戶的女子放在眼裡,平日裡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架勢。
雖然葉無憂蒙皇後寵愛,連升三級之後,也占據了四姬裡麵的一貫名額,但是其他三個姬妾,從來不曾把葉無憂放在眼裡,認為她出身卑微,沒有資格同她們一起起坐。
因此在葉無憂第一天搬進東廂房之後,她們三人齊刷刷的就故作沒有看到葉無憂這個人,即使葉無憂前往三人的處所去表示親近,她們也是一副懶懶的不理不睬的模樣。
葉無憂雖然心裡暗恨她們的勢力和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舉動,但是卻強壓下心裡的憤怒,反而陪著笑臉極力的同她們親近,時常的到她們的處所走動,又刻意去打聽了三人的喜好,然後就處處投其所好,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讓她成功的打入了三人之間。
葉無憂對於詩詞的理解和熟稔,以及精於詩詞歌賦的表現,讓柳姬等人不再把葉無憂排除在外,也算是間接的承認了,葉無憂已經擺脫了卑微的身份,成為了身份高貴的太子府的葉姬。
正因為如此,葉無憂才會在接到皇後的吩咐之後,特意的準備起來,就是為了在今夜的宴會上壓下所有人的風頭,然後讓太子裴穎選中,成為侍寢的姬妾。
看著貼身侍女熟練的把她的一頭烏黑的秀發捧在手裡,小心翼翼的梳理著,挽成一個時下流行的發髻,然後簪上那套鑲嵌有藍寶石的金首飾。
長長的金墜子,垂在葉無憂的額心正中的地方,映襯的她愈發的膚色雪白,秀發黑亮,葉無憂最中意的也就是她的秀發了,黑亮光可鑒人,簡直堪比最上等的絲綢,握在手中像絲一般的順滑。
葉無憂陶醉的想著,假如她的秀發被太子裴穎握在手裡,必定會愛不釋手吧......
哈哈......葉無憂忽然得意的笑出聲來,她身邊站立的侍女也下了一跳,看著不知為什麼突然發笑的葉無憂。
如果她在今夜被第一個選中了,想必柳姬三人的臉色一定會很不好看,她等著的就是那一刻的到來,必定會很精彩的......
葉無憂無法壓製自己臉上得意的笑容,不得不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讓長指甲刺痛了嬌嫩的肌膚,才強行忍下了心中的得意。
精心裝扮好之後,葉無憂就穩坐在椅子裡,等著太子裴傲的召喚,一時間,整個院落裡是一片燈火通明,大紅色的宮燈在風裡輕輕的搖擺著,搖曳交織出喜慶的氣氛來。
元穎回到太子府,一進太子府的大門,他猛地停下來腳步,有些震驚的看著府裡的一片火紅,原來遵照皇後的吩咐,不知四姬居住的院落裡都點燃了大紅宮燈,就是太子府其他的地方也陸續的點燃了大紅的宮燈,那些沒有被安排的姬妾們,居住的院落裡也都點燃了大紅宮燈,尤其是元穎居住的正殿,幾乎掛滿了大紅色的宮燈,照的正殿外是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
“是誰如此安排的?”元穎冷冷的問迎出來的管事和嬤嬤們,不悅的挑起眉頭,籠罩在一片大紅色中的太子府,看起來真是庸俗,讓元穎有命令摘下所有宮燈的衝動。
“回太子殿下,是皇後娘娘吩咐的,讓奴才們如此安排,說是今夜太子府裡有喜慶之事,不能向平日裡一般冷冷清清,這些大紅宮燈都是皇後娘娘派遣身邊的大宮女燕兒,特意從皇後宮裡送出來的,燕兒看著奴才們掛好宮燈才進宮複命去了。”
管事的和嬤嬤們,如何看不到元穎不悅之色,但是這是皇後的命令,誰也不敢有所違逆,皇後娘娘是太子的母後,太子從不違逆皇後的命令,他們自是不敢做主說一個不字。
因此,雖然明知元穎會不開心,甚至會憤怒,他們還是戰戰兢兢的掛好大紅宮燈,候著太子回府。不出他們所料,元穎一看到太子府裡的一片火紅,就露出了不悅的表情,他們隻能一五一十的如實稟報了。
元穎聽到是皇後的主意,臉上的不悅雖然加深了,但是卻沒有命令他們撤下來,隻是陰著臉往他居住的正殿走去,一邊走,一邊問身邊跟隨的嬤嬤:“柳姬等人都知道孤會在今夜安排賞花宴會了嗎?”
這正是皇後吩咐的,以觀賞太子府裡的名花為由,讓四個姬妾都聚攏來,元穎諷刺的勾起唇角,皇後所說的觀賞名花,其實是一語雙關,即是讓眾人欣賞新開的名貴花卉,也是為了讓元穎去欣賞四姬如花美貌。
“是,皇後娘娘已經傳下話來了,讓四位夫人立刻準備,現在後花園裡已經備好了酒宴,就等著太子殿下您回來。”管事嬤嬤上前一步,向元穎稟報,皇後為了不讓元穎再推脫,早早的就布置下一切,就等著元穎點頭,傳四姬到後花園賞花了。
“既然母後都安排好了,你們去傳四姬到後花園來賞花。”元穎冷聲下令,於是管事和嬤嬤們立刻忙碌起來,吩咐小宮女們前去傳四姬。
元穎徑自來到了後花園裡,果然這裡也是布置的一片火紅,而站在後花園伺候的太監、宮女俱是長相端正,年輕之人,在後花園的大亭子裡酒宴齊備,元穎身邊伺候的太監總管正領著小太監垂手站著。元穎走過來,太監總管急急上前,簇擁著元穎坐上首位。
冷漠的坐在上位,元穎發現自己心裡還是很不悅的,伸手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下去,元穎借此來平息心裡的不悅,讓臉上露出溫和的表情來。
這時候,由柳姬走在前麵,身後緊隨著沈姬、廉姬以及葉姬,四人穿花扶柳嫋嫋婷婷的,從花叢裡走過來,美人同鮮花交相輝映,登時讓人分不出哪一個是美人,哪一個是名花,人比花嬌,花比人豔,正是此時的寫照。
走過來的四姬裡,最搶眼的是走在最後麵的葉無憂,她一身既淡雅,又不失奢華的宮裝,讓她搶了其他三人的風頭,顯得彆有一番風情。
柳姬等人來到元穎麵前,一起拜下去,紅唇慢啟,吐出嬌滴滴的話語:“妾身拜見太子殿下,給太子殿下請按。”
“起來吧,都坐下吧。”元穎此時已經恢複了溫和的表情,甚至還微微笑著,讓四姬坐到她們品階相應的位子上。
葉無憂乖乖的坐到最末一席,同一身大紅宮裝的廉姬遙遙相對,葉無憂微微垂著頭,剛才走到元穎近前時,葉無憂清晰的看到了元穎目中一閃而過的不悅,那是在看到一身大紅宮裝的廉姬之後才流露的不悅。